溫茶米酒 作品

第226章 湖光天色,三方之會(5800)

    一眨眼,黃衣老人已經在百步之外,再一眼看去,那老者的身影已經被重重竹翠阻斷,不可見了。

    “別走!”

    歸海一刀第一個起步欲追,卻被方雲漢橫臂攔住。

    “你現在追上他又有什麼用?還不如留在這裡,先琢磨一下我剛才那一刀。”

    方雲漢轉頭看了成是非一眼,道,“你們也好好的待在這裡,看顧好雪梅,我去去便來。”

    呼!

    地面微微一顫,幾許浮土振起三尺。

    方雲漢的身影一縱,如同駕風飛騰的神鷹仙鶴,風馳電掣一般,在那一片簌簌竹林的頂端,飛掠而去。

    他的身法,不像蕭王孫那樣輕靈飄逸,但是速度絕對不慢上多少,也就是呼吸之間,就已經成了遠天翠林間的一抹殘影。

    飄到這邊院子裡的竹葉落得更急了一陣,落滿了歸海一刀的頭髮與雙肩。

    他眼中還有血絲未褪,握著汗血寶刀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視線從蕭王孫離去的方向往下,落在了剛才方雲漢劈出來的那道刀痕上。

    這道刀痕,不像是一般人揮刀劈出來的那種,類似於線型,狹長而平整的痕跡,而是顯得很粗獷,甚至有些雜亂。

    因為這道長長的痕跡,說是一條,其實凹陷中卻有許多交相錯雜的切割紋理,就像是以成百上千的小刀片,在地面上一段一段的割出來的模樣。

    又或者說,更像是把許多碎刀片鑲嵌在車輪上,然後讓車輪滾過去之後,留下的痕跡。

    也有不少竹葉落在了這一道刀痕上方,形成了半遮半掩的景色。

    歸海一刀看了好一會兒之後,粗喘的聲音才漸漸消失。

    他也不轉身回屋,直接就在這泥地上盤膝坐了下來,雙手託刀,手背擱在膝蓋上,靜靜的觀摩著那道刀痕。

    上官海棠看歸海一刀平靜下來之後,心神稍安,這才有閒暇回憶起剛才蕭王孫的異樣反應。

    那一道刀鳴的聲音,像是在她腦海中反覆的響起,讓她回憶起了一些東西。

    “那難道是……神兵共鳴?”

    不知多少年前,曾流傳過一個說法,說三大神兵都已經超脫了凡俗兵器的界限,具備自身的靈性。

    而天怒霸道噬主,凌霜離塵脫俗,割鹿刀則傲然絕倫,寧可神物自會,如同鏽刀自斷,不奉非主之人,某種程度上來說,三者都有唯我獨尊的氣韻。

    所以,就像是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三大神兵,彼此之間距離比較近的話,就有可能產生神兵共鳴的異象。

    也有人說,要產生神兵共鳴,其實必須要使神兵由絕世高手持拿。

    但無論如何,當年是有很多人相信這則傳言的。

    先帝晚年病入膏肓,連服了兩顆天香豆蔻,雖然治癒了重病,卻被太醫診斷說只剩下一年壽命,他一邊大肆搜尋第三顆天香豆蔻,一邊就打起了傳說中可以令人死而復生的凌霜劍的主意。

    可是鏡映湖三百里,湖底潛流洶湧,朝廷派出再多的人搜尋打撈,也不得其門而入,而如果要放幹湖水的話,則不但勞民傷財,招惹民怨,也絕非一年能成。

    於是宮中三次派人請帝王谷主以神兵共鳴之法,輔助探查凌霜劍的方位。

    可是帝王谷主三次拒絕,聲稱神兵共鳴只是無稽之談。

    朝廷勢力雖雄,也強迫不了帝王谷主這樣的絕頂高手,先帝因時日無多,愈發執著,威逼利誘不成,則設法請託武林中眾多德高望重的名宿,輪番趕赴帝王谷中勸說。

    帝王谷主不勝其擾,去鏡映湖走了一圈,最後果然沒有出現神兵共鳴,此事便不了了之。

    今天上官海棠見到割鹿刀自生異狀,想起曾看過的相關記錄,心中點隱約明白了什麼。

    ——誰能證明當年帝王谷主帶去鏡映湖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割鹿刀?

    不過今天割鹿刀匣中自鳴,倒是做不得假的。

    上官海棠自言自語,低聲道:“假如真是神兵共鳴的話,豈不是說,今日那凌霜劍就要重現人間了?”

    ………………

    凌霜劍到底會不會重現於人間,現在還在未定之天,但是,三大神兵中的另一把劍,卻已經現身鏡映湖上。

    鏡映湖常年微光粼粼,遠遠看去,宛若風平浪靜,倒映青天的一面巨大圓鏡。

    因為風景宜人,所以經常有許多人泛舟於湖水之上,享受悠閒時光。有的是獨身而來,有的是愛侶攜伴同遊,也有同窗好友,三五成群。

    湖面廣闊,一般最多也就二三十條小船在湖中游覽,各條船上的人大多相隔甚遠,彼此之間連五官都看不清晰,倒也絕不會顯得逼仄擁擠。

    此時,湖水西岸的岸邊,又解下了一艘小船。

    這艘船,長度僅有丈餘,寬約一步,只能讓一個人安然置身其中。

    這船上也確實只有一個人,一個兩鬢微白、鐵冠束髮的玄衣男子。

    他沒有帶槳,只是手上提著一把寬刃寶劍,挺拔的立在船上,這艘小船就逆風而行,分開微波,劃出淺浪,向著鏡映湖深處漂去。

    忽然,一直泛著深綠色微光的寬刃劍發出近似於小獸嚎叫的劍吟。

    玄衣男子的身子似是輕晃了一下,腳下的小船動勢,當即一止。

    這是十分奇妙的一幕,船在水上,要使其停住,大多是需要順勢而為,絕沒有說停就停的道理。

    何況這船本來走的不慢,就算把同樣的速度放在行於陸地的板車上,只怕也不是說停就能停住的。

    可是玄衣男子只是腳下輕輕一碾,周遭的湖水就像是凝固了那麼一瞬間。

    湖水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與男子的身體緊密連接起來,一同固若金湯,而那艘小船,就被夾在二者之間,立地定住。

    這個男人就在已經穩定到不像是一艘船的船上轉身,看向岸邊。

    翠綠竹林之中淡影漂移,一名黃衣老人驟然顯現於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