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米酒 作品

第226章 湖光天色,三方之會(5800)

    這明晃晃的一刀,就算是在大太陽底下,也沒有被陽光掩去半分光彩。

    圍觀眾人被刀光映照著,無論原本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裳,都好像添了一層雪白,一時間,臉部的寒毛也清晰可見。

    方雲漢的這一刀,實在是堂皇霸道,他人還站在門前,手上的刀光刀氣卻一下子爆發延伸出十幾米的長度,直接對著還在院落中心位置的蕭王孫當頭斬下。

    此等刀法威力,只是站著看一看,就已經叫人心膽欲裂,何況是直面著刀鋒刀氣的人。

    但是此時這刀氣所指,卻也是數十年不敗的帝王谷主,春夏秋冬,傲氣嚴霜,只是一身風骨凜然。在刀光映的臉上雪寒之際,斜簪蒼髮的老人,抬眉並掌如刀,自下而上,一記手刀揮去。

    當!!!

    刀氣與手掌,在蕭王孫頭頂僅有數寸的位置碰上。

    分明是並無實質的刀氣和血肉之軀的手掌,卻在碰撞的那一刻,像是迸濺出了一串火花。

    整個院落的地面都微微一震,上官海棠剛才撤步劃出來的那條土溝之中,被翻開的許多小塊溼潤土壤,也明顯的顫動了一下。

    院子裡的那口水井裡,砰的一下,炸起了數米高的水花,幾許井水嘩啦散落,青磚搭起來的井口本來在太陽底下曬得乾燥發白,被這水花一澆,十分細微的刺啦聲中,溼了一大片。

    橫貫了整個院子的刀光已散,方雲漢手中的長刀垂下,強風捲過,地上的塵土被吹開,一條從方雲漢前方四尺處,延伸到蕭王孫身前半尺的深刻刀痕,顯現出來。

    蕭王孫的雙腳已經陷入地面,沒至腳踝的位置,他放下右手,右掌的邊緣有一道淺紅色的劃痕,但是很快就在內力流轉之下消彌於無,恢復正常的膚色。

    “好剛猛的一刀!你這一刀,才該稱作霸刀。”

    黃衣老人面色不改,語氣卻是肅正了不少,道,“看來我剛才所說的一兩分勝算,實是太低估閣下了。只不過現在看來,就算是給一刀三十年,也未必能追平你今日這一刀的神意。”

    方雲漢垂眼看著蕭王孫腳下,面上露出些許沉思的神色,忽然說道:“你身上有傷,而且還傷的不輕?”

    蕭王孫微訝。

    其實他在打聽關於歸海一刀的情報時,也從風媒組織那裡得知了關於方雲漢的部分情報,知道這是江湖上新出的一個狂傲高手,涉入江湖不遠,似乎已在紫禁城中惹下不小的事端。

    只是,他還是不曾料到,對方只憑一次隔空交手,就能看出他體內那已經將近一個月的舊傷。

    這可不像是什麼初入江湖者的表現,只怕是身經百戰,見識過八方諸派各門絕技的人,才能有的眼力。

    “你的來歷,真是令人好奇了。”蕭王孫拔足而起,向前走了一步,身後留下了兩個深達數寸的腳印。

    在江湖絕頂高手的戰鬥之中,僅僅是雙足陷地的情況,太過常見。

    可是蕭王孫留下的這一雙腳印,卻與眾不同,腳印的底部和側面,都光滑如鏡,甚至泛著幾分玉石似的光澤,深邃反照。

    彷彿剛才抵擋方雲漢刀氣時那雙足一踏,已經在腳下的土壤裡打入了質如寶玉的力量,久久不散,才會使得泥土暫時具有玉石的特性。

    這黃衣老者說是好奇,卻依舊是神色平淡,道:“歷來名師出高徒,大派積累之中,名師多高手才多。而各大門派以外的高手,如當年的不敗頑童古三通,說是無師自通,其實也是天池怪俠的隔代傳人。”

    “鐵膽神侯,則是先從大內修得武學根基,而後行走江湖,旁修百家技藝,才獨創了純陽指。”

    “曹正淳是少年時得到上一代大太監青眼,練的是大內代代相傳的天罡童子功。”

    蕭王孫頓了頓,注視方雲漢,“可我實在想不到,什麼樣的人物,才能夠教出你這樣的徒弟,甫一入世,就有絕頂的實力,宗師的眼界?”

    方雲漢道:“你好奇我的師承,我也好奇傳說中的割鹿刀。”

    他看向了蕭王孫肩頭露出的木匣一角,說道,“傳聞中,這把刀,只有在蕭氏一族的人手中,才能發揮出極致的威力,但是聽說你們蕭氏一族代代單傳,如果割鹿刀真的有因血脈認主之類的特性,你們這麼傳下來,蕭氏祖先的血脈不是早已越來越稀薄,沒有影響嗎?”

    “帝王谷蕭家的子孫,只要修煉祖師留下的武學心法,無論是哪一代,都可以逐漸與割鹿刀共感。”

    蕭王孫很隨便的說出了大概也可以稱之為秘密的東西,他對於割鹿刀的態度,似乎並不像江湖中人所認為的那樣,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說到底,割鹿刀只是一件兵器,自身的刀法造詣越深,才能真正因之錦上添花。”

    “這麼說,如果刀法上的境界真正夠高的話,就算跟帝王谷的人毫無血緣關係,也該可以駕馭那把寶刀。”方雲漢把汗血寶刀插入地下,直接伸手說道,“借來我看看,如何?”

    蕭王孫正要張口說些什麼,他背後的木匣中,忽然傳出了一聲長鳴。

    這一聲刀鳴,猶如一道揭開煙霾,掃蕩陰雲的清銳笛音。

    刀鳴過後,竹林之間的風忽然急了幾分,翠玉般的竹竿竹枝大幅晃動,起伏如濤,許多落葉被吹向院落中。

    隔著飄飛的落葉,方雲漢的視線望著蕭王孫的反應,眼神微異。

    他能夠肯定,剛才蕭王孫絕沒有以自身內力催入木匣之中,這一聲刀鳴,彷彿是木匣中的寶刀甦醒,自行鳴嘯。

    蕭王孫感受到背後木匣之中的異樣,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一抹驚詫的神情。

    “難道是他?”

    一句輕語之後,蕭王孫忽然舍下著院中所有的人與事,身影一輕,如同一縷飛散的燭煙,沒入了院落外的竹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