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御貞趙玉真 作品

第112章 小仙女,我來尋你啦

  十二枚,十文錢是魚凍,另外兩文錢,應該是補傘的。

  精打細算,又不樂意欠別人人情,這便是暗河的第一高手:執傘鬼,蘇暮雨。

  “這世界還是好人多啊!我錯怪那個小先生了。”掌櫃的看到桌面的銅錢更加懊惱了,“糟了,我忘了跟他講,屋膛內不要打傘,會長不高的!”

  旋即又釋然:“那先生都那麼大了,大概也不會長高了。不過可以等以後告訴兒子女兒們啊。”

  安南雨世中,一家酒肆客棧的二樓,掌櫃的邊收拾殘羹冷炙,邊碎碎念。

  如今錦江畔上,桃花開的並不多,忽而一瓣桃花瓣,被風拂落水中。接著,那一花瓣便被男子款式的布鞋足尖輕點。

  之後便是一把巨刀斬破了水面,那一瓣桃花,不知隨波逐流到了何處。

  戴著面具,身穿男子款的灰衣身影,借過這一片桃花,輕輕躍上錦江江面的烏篷。

  謝七刀寬闊的身影也踩上了一架烏篷船,一刀斬空,倒也沒那麼失望,畢竟能輕易斬首的,還能稱為劍仙嗎?

  “李寒衣,你莫不是託大了?對付我們,你用一柄木劍?”謝七刀聲音粗獷,桀驁不馴地在錦江江面響起。

  倏忽,漱漱幾聲,江畔一側的桃林飛出幾個身影。卻是蒙著臉面。

  “暗河搭配唐門,還真夠噁心的。唐隱,唐烈,唐沉?唐門碩果僅存的三條老蛆?”李寒衣站在烏篷船頂,將秋露橫起,劍指輕撫木劍臉面,“想殺我,還偷偷摸摸的蒙面,我用秋露都怕髒了我的秋露,何況鐵馬冰河。”

  面具後粗獷的假聲傳來,三個蒙面人彷彿被看穿了一般,相互對視了一下。

  “你已經看出來了?”唐隱摘下蒙面,一把鬍鬚下,皮皺骨肉枯。

  “那就別跟她廢話了!”唐裂陰毒說道。

  “起!”謝七刀踩碎腳下烏篷船,起手撼崑崙一式旋轉身軀,對著李寒衣劈下。

  轟隆,江面炸開,謝七刀一腳分別踏在一塊破裂的木板上,哈哈大笑一聲:“躲我的刀?李寒衣你也配稱劍仙。”

  挪移到他處船隻上的李寒衣以假聲回應道,“我是劍仙,不是蠢。”

  謝七刀踏波江面,對著李寒衣橫著切出一刀,刀氣呈半月狀,雪月劍仙立馬跳起,企圖躍上安南城城頭。

  身下,烏篷船都被謝七刀剃了一個頭。

  “李寒衣,好久不見。”蘇暮雨打傘,立在牆頭。油紙傘還散發著陣陣桐油的味道。

  “傀?!”騰在空中李寒衣聲音出現了一絲變化。

  傀,猶如一個撐著傘的鬼。那單人旁,便是一把傘。

  所以,傀也稱為暗河的執傘鬼。同樣,也是暗河第一殺手。

  執傘鬼握著傘柄的手化掌,油紙傘便在掌心中旋轉,傘面轟然破裂,碎開的油紙,帶著桐油味道,猶如翻花蛺蝶一般舞向李寒衣。

  “可惜了這新補的雨傘。”執傘鬼說道。

  空中的李寒衣放棄了攀上安南的城頭,選擇自由落體,揮舞著秋露,將紛飛而來的油紙斬落。

  江面的謝七刀,橫舉巨刀,躍躍欲試,打算一踩兩塊破木板,直衝上天。

  執傘鬼手中只剩下傘骨,將傘骨用作釘耙,從安南城頭躍下,釘向李寒衣。

  李寒衣雙手分別抓住秋露的兩頭,一擋,執傘鬼的傘骨,卡在了李寒衣橫起來的秋露上。大力翻身將執傘鬼扭到身下。立馬丟開秋露劍尖,讓傘骨從劍上滑落,再舉起,一道劍氣劈出,把蘇暮雨劈而落向了謝七刀。

  謝七刀見狀不妙,收回巨刀的刀刃,讓刀面,對著頂著劍氣而下的蘇暮雨。

  傘骨被李寒衣一劍劈散開,蘇暮雨一步踏在謝七刀的刀面上。

  謝七刀,橫刀舉過頂,讓蘇暮雨站在他頭上的巨刀之上。

  散開的十七根傘骨,匯聚到他背後,如同蛛腿蟹爪一般散開,隱約成圓,加上主傘骨,總共十八根。

  李寒衣叮叮打落唐家三條老蛆時不時殺過來的暗器,落在了一艘被切入去烏篷的扁舟上。單膝跪地,一劍插在船板上,撇頭一看,唐門三老蛆有打算偷偷摸摸動作。

  李寒衣站起身子,秋露一甩,一道劍氣衝著那三個老蛆就去了。

  人越老越怕死,唐門三老蛆本來就不適應近戰,一劍切過來,立馬丟下手頭的動作,轉身分散而跑。

  謝七刀一拍正對自己的刀面,蘇暮雨帶著十八把兵刃騰空:“我這個當前輩的,先來開路!”

  謝七刀狂刀豎起,對著李寒衣劈下,刀影森森,似要斬江!雪月劍仙回劍擋下,整條船忽而吃水一重,被沉重的刀氣壓得將水排到了兩邊。

  一下子掀開滔天巨浪。

  謝七刀刀式用老,卻聽得蘇暮雨一句:“七叔,送我過去。”

  便掄起刀面一拍,蘇暮雨借力彈射,帶著縈繞周身的十七把纖細劍刃,直飛那浪中心顫顫巍巍的扁舟。

  蘇暮雨旋轉衝入浪中,李寒衣假聲冷冷道:“十八劍陣?”

  執傘鬼並不多言,旋轉起身,十七把蛛腿蟹爪如同螺旋槳一般“磨”向雪月劍仙。

  秋露縈繞光華,被李寒衣橫在面具之前。

  整艘小船,在執傘鬼的螺旋槳之姿態擊打秋露之下,竟然被緩緩推動了起來!

  浪分。

  小舟從浪上而來,執傘鬼劍輪磨了一遍,手中的細劍又一劍遞出,直刺李寒衣頭部,企圖將她一劍洞穿釘死。

  雪月劍仙一偏頭,細劍在面具上劃出來了劃痕。附上光華的秋露對著執傘鬼的腹部橫掃。逼退了執傘鬼,使之跳到其他的船上。

  “李寒衣,你這把木劍可有名字。”執傘鬼蹲坐另一舟上的執傘鬼問道,他當時在安南城頭,沒聽見那句怕髒了秋露。

  “我跟你說個屁。”李寒衣面具下假聲粗獷。

  蘇暮雨搖搖頭:“叫屁?太不好聽了,你知道我這劍陣十八分別叫什麼?”

  “叫,死。”李寒衣出聲說道。

  “跟死也有點關係。”執傘鬼好像第一次那麼感興趣,多話地向人介紹,“介紹給你認識一下:秦廣,楚江,宋帝,五官。”

  四支蛛腿一般的劍,從蘇暮雨背後飛出,劍尖對著李寒衣。

  “閻羅。”蘇暮雨蹲起馬步,手中的劍回身運起劍勢,“卞城,泰山,都市,平等,輪轉,地藏,判官,牛頭,馬面,謝必安,範無救,陰司,鬼差。”

  蘇暮雨每唸到一個名字,一把細刃就劃分出來,將劍尖指向李寒衣。

  “你們暗河就喜歡這種鬼鬼怪怪的東西,連劍取名都跟地府的鬼有關。”李寒衣假聲哼了一聲,“看我一劍破地府!”

  花,就要自四面八方湧來。安南風景甚好,花也不錯。

  執傘鬼的地府十八部眾,纏繞起令人生畏的紫光。

  執傘鬼是殺手,自然不會給李寒衣出那一劍的機會,十七劍揮而飛出纏繞李寒衣。秋露叮叮噹噹,將這十殿閻羅與鬼部斬開。

  “真是牛皮糖!”李寒衣盪開蘇暮雨一劍閻羅,劍招被打斷讓她心生不爽。

  “應是謫仙狂醉,亂把流雲揉碎!”李寒衣假聲嚴厲道,“此劍名為揉雲!是那人所創!”

  頓時劍氣起,十殿閻羅與鬼部竟然像是被這劍氣拿捏揉搓了一般!

  “好劍!確實是天上謫仙的劍!”蘇暮雨隱隱約約感應不到了其他陰司鬼劍。手中的閻羅卻沒有停下來。

  “地府的鬼,怎麼比得上天上的仙。”綁著辮子一身喜慶紅衣,在遠處觀戰的蘇昌河搖頭一嘆,“暮雨這一下,不論是意境,還是力量,便都落了下乘了。”

  “阿兄,不,大家長。”蘇昌離突然出現在蘇昌河身邊,“嗯?大劍鬼,你怎麼會在這裡?”

  “任務失敗了,我沒能攔下道劍仙,也沒能攔下儒劍仙。”蘇昌離缺了一塊的斗笠低下。

  “其他人呢?”蘇昌河盯著戰局問道。

  “小姑與三伯不知道。”蘇昌離有些痛苦地說道,“慕嬰,紫衣紅息,謝靈謝繪,全被青城山的道士殺了!”

  “好。”蘇昌河道了一句。

  “大家長,你!”蘇昌離有些驚訝。

  “莫要作那荊軻身旁秦舞陽惺惺之姿態。”大家長古井無波,眼中只有戰局。

  秦舞陽,荊軻在易水畔未曾等到好友,卻被燕太子丹催促上路,無奈之下的選擇。

  秦舞陽在秦皇大殿,懾於王威,未能將名劍徐夫子交給荊軻,導致荊軻刺秦失敗。

  此刻蘇昌河以秦舞陽比作蘇昌離。

  “我們暗河需要重見天日,今日之後,先淹沒雷家,再用你的怒火,點燃青城。”蘇昌河淡淡道,“先要把這個雪月劍仙解決了,別等到那道劍仙馳援。”

  “是。”蘇昌離提起各自被洞穿一個口子的兩把巨劍,飛身入戰局。

  此刻,安南天上的雨雲,像是被引導一般,匯聚到秋露前。

  李寒衣揉雲一劍遞出,採天之雲,直接轟向執傘鬼。

  最初聽那人的論劍,天子之劍,上決浮雲,下斷地脈。

  蘇暮雨拼命催動十殿閻羅與陰司鬼部,十八把劍的劍尖抵在一起,形成一面盾牌,硬生生將揉雲擋下。

  不過拖延了幾息,十殿閻羅與陰司鬼部,十八柄細劍,被揉雲一舉錐破。

  李寒衣翻身一個飛踢,將執傘鬼踢到了江面上最大的龍舟上。

  有神仙打架,錦江邊上的縴夫早就跑得無影無蹤,龍舟上的客人也早也搭乘小艇逃命。

  李寒衣還未緩過一口氣,兩把巨劍從天剁下,無奈只能秋露橫天而擋,頓時又是炸起一陣浪花。

  “大劍鬼!暗河可真下得去血本啊。”李寒衣秋露脫手,輕巧地翻身躲過謝七刀攔腰斬來的一刀,秋水被兩把大劍砍進了小舟裡,小舟頓時被砍碎。

  “又是木劍!”蘇昌離燃起怒火。

  李寒衣又是一個飛踢,將蘇昌離踢離開面前,一招手,“碎舟求劍”,秋露傷痕累累地從水下飛起來。

  站在江面碎木板上,手持秋露的李寒衣,儼然進入了暗河的包圍圈。

  “謝七刀,蘇昌離,蘇暮雨。唐門三老蛆。”李寒衣環視四周,“還有躲在暗中的蘇昌河吧。”

  “二城主,當年說過想找我試劍,今日蘇暮雨的劍可讓你滿意?”蘇暮雨站在龍舟的龍頭上,俯視李寒衣。

  “也是,當年你們並肩狙殺葉鼎之。”謝七刀說道,“葉鼎之當時的感覺,大概與你差不多。”

  “呸。”面具之下明顯有了中氣不足,“當年在天啟城,齊天塵與五大監,外加白虎使,都不能讓我如何。區區暗河兩個家主,唐門三條老蛆,外加一個大劍鬼,一劍剁了便是。。”

  雪月劍仙沒提的是,齊國師當初無殺她之心。姬若風也是,攔下一劍便離開了去。

  唐門的三位長老忽而動手,萬千細針如鋪開一般,包裹向李寒衣。

  “雪月劍仙,這勾魂奪魄針,可否刺穿你說的大話!”唐隱笑道。

  針飛之時,眾人也看到了花舞。

  一聲轟隆,李寒衣以鮮花炸開了那勾魂奪魄針。卻被左側,兩把巨劍做剪刀狀剪過來。

  縈繞光華的秋露,卡住了“剪刀”交點。

  “破!”假聲微怒,震退蘇昌離。

  何謂暗河,就是在暗中洶湧的浪潮層出不迭。

  蘇昌離一退,謝七刀的攻擊便跟上,斜劈雪月劍仙下盤,李寒衣無奈,只能倒退飛起。

  而背後,卻有站在龍舟龍頭上的執傘鬼!

  李寒衣調整姿勢,撞破龍舟圍欄,箭入甲板上,蘇暮雨十七把劍,對著李寒衣撞進來的路徑直插而下。

  “譁”兩把黑白無常,“謝必安”和“範無救”,一把貼著雪月劍仙的頸部切下,一把對著李寒衣的面具刺下。

  雪月劍仙努力側身,面具被一劍劃破,露出來後面的驚世容顏,而因為一個側身,胸前的桃核吊墜的墜繩被切斷。

  李寒衣用原聲驚呼了一聲,如杜鵑啼血,伸出左手,努力抓過那一枚吊墜,全然不顧還有幾劍從空中插下來。

  “抓住了!”李寒衣欣喜,完全在意後來被三劍帶來的刺傷。

  可同時,甲板上已經站著了一個右手盈綠,隱約看到骷髏頭,扎著辮子的男人。

  蘇昌河,閻魔掌!

  一掌打出,李寒衣頓時撤回左手防禦,閻魔掌打在了那抓住吊墜的拳頭上,力道卻摧心震肺,將李寒衣打倒在地,嘔了一口黑血。

  閻魔掌歹毒,以他人內力輔以毒蟲等喂掌,中之者,既有內傷,又有毒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