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唐 作品

第五十九章 奸相秘議,法門佛骨

表面上排場盛大但實則毫無意義的元旦大朝會結束後,紫袍玉帶,頭戴三梁“緇布冠”英俊非凡的韋保衡在通乾門外叫住了劉鄴,邀他一同往廣化裡私宅中小聚。

  同昌公主出嫁時,李漼賜下的嫁妝簡直可以在韋駙馬家開一個百寶庫,有水晶雲母、琉璃玳瑁、犀角象牙、裝翠寶石等不計其數。

  更有衡世罕見的金龜、銀鹿、金錶、銀粟、如意枕、鶴鵲枕、龍鳳帳、九玉欽、琴瑟幕、文布巾、火蠶衣等,至於金銀錢幣、緩羅綢緞和豪華傢俱器皿更是數不勝數。

  李漼傾宮中珍玩以為資送,賜第於廣化裡,窗戶皆飾之以雜寶,並杵藥臼,槽櫃亦以金銀為之,編金縷為箕筐,賜五百萬緡。

  而在同昌公主死後,李漼更是為她舉行了隆重的葬禮:

  刻印《金剛經》的金駱駝、鳳凰、麒麟,以為儀仗,葬禮極其侈豪,史載“以服玩殉葬,每物皆百二十輿。錦繡珠玉,輝煥三十餘里。”,李漼和郭淑妃失聲慟哭。

  除此之外更是焚燒金貝,寓車,華服,希望能將這些追送給死去的同昌公主,引得長安百姓爭相在灰燼中淘取金銀財寶,好不熱鬧。

  還追封公主為衛國公主,予諡文懿。

  即使在初唐盛世時的太平公主、安樂公主,若是見了她那份獨一無二的嫁妝和葬禮的豪華排場也會自愧不如,故而身為同昌公主駙馬的韋保衡也因此富可敵國。

  此時他邀請劉鄴同往廣化裡私宅相聚,顯然不是為了向身居鹽鐵轉運使這一朝廷財政度支頭號要職的劉鄴索賄,而是有著別的目的。

  劉鄴也心領神會,並未直接出言答應,而是假裝什麼也沒發生,伸手整理了一下腰間懸掛的白色玉珏——這是他和韋保衡約定的暗號,兩人在覺得自己不方便直接說話時,就用這個暗號來表示同意或否定。

  其中白色玉珏表示同意,墨色玉珏則表示否定。

  韋保衡見身後陸陸續續走出的朝官,也心知自己剛才唐突出言有些失當,咳嗽了兩聲掩飾一下後便和劉鄴舉手告別,乘上車馬離去了。

  劉鄴看著韋保衡那奢華逾制的車馬沿朱雀大街飛快地遠離,暗自搖了搖頭,登上自家的牛車,緩緩向著自己的官邸前進著。

  在兩人身後,盧攜微微眯著眼,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因年事太高而身形微微佝僂的蕭仿,連忙上前攙扶住他,附在他耳畔輕聲說道:

  “僕射覺得浙東民亂可有徐州那般兇險?”

  盧攜對大唐如今民亂蜂起,百姓飢寒而官吏壓榨日甚的局面深感憂慮,不管是對先前的裘甫之亂,還是徐州的兩次動亂,他都持嚴厲鎮壓的態度。

  這也是因為他深知朝廷如今的財政根本無力支撐往日那種厚賂亂民亂軍來平息叛亂的做法了,如果嚴厲鎮壓反倒可以為朝廷捉襟見肘的財政狀況爭得一時的喘息之機,再徐徐圖之。

  蕭仿聞言咳嗽了幾聲,連連擺手,示意自己對此並無別的看法,顯然是打定主意要置身事外,只等致仕了。

  盧攜見狀也只得暗自嘆息一聲,將蕭仿送上車架後,回首望向在正午時分的冬日暖陽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的大明宮,心裡沒來由地爬上了一股龐大悲涼的無力感。

  他知道單單憑藉自己這個內相是無力扭轉朝廷如今日薄西山的頹勢的。

  掌握財權的劉鄴是韋保衡**,而大明宮中的聖人天子更是狂歡宴飲從無休止,即便扳倒了韋保衡,又有誰能讓聖人天子回心轉意,勤政愛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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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缺乏溫度的冬日殘陽,便是如今大唐朝廷處境的真實寫照。

  盧攜最後看了一眼籠罩在金光中的宏偉宮室,隨即毫不留戀地扭頭乘上自己的車架,徑直往崇仁坊自家宅邸去了。

  ......

  韋保衡廣化裡私宅中,妖姬輕笑,樂工唱和,珠光寶氣,珊瑚掛玉,好一派奢侈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