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放鬆點

    墨燃便笑了,正想說什麼,忽聽得遠處桑樹下,有農家女聲音郎朗,籠著嘴喊道:“開飯啦——吃飯啦——吃午飯啦!”

    “是剛剛唱歌的那姑娘吧。”楚晚寧頭也不回就說道。

    墨燃側過去,手搭在眉弓處,遙遙眺望了一眼,說:“還真是她。師尊聽出來了?”

    “嗯,喊人吃飯聲音都那麼一波三折,沒誰了。”楚晚寧說著,把最後一筐稻草搬到谷堆旁,也懶得穿鞋,反正都已經這麼髒了,就往桑樹下走去。墨燃笑著搖了搖頭,立刻拿起他落在原地的鞋履,追上了他的腳步。

    農家飯是一大鍋煮出來的,四五個農婦抬著三隻木桶,揭開來,一桶是熱氣騰騰的白米飯,一桶是白菜燒肉,還有一桶是豆腐青菜湯。

    其實下修界的民生不算好,肉對於尋常百姓而言有些奢侈,但死生之巔的仙君來了,村長說什麼也不能全拿蔬菜招待人家,於是白菜燒肉裡還是卯足了分量,切了許多五花臘肉進去。

    桶蓋一掀開,那些五大三粗的村民都忍不住被肉香激得直嚥唾沫。

    “菜色不好,二位仙君將就著吃啊。”村長老婆是個膀大腰圓的女人,五十來歲,講話的嗓門很響,笑起來嘴咧的很大,很爽氣,“都是我們自己醃的肉,種的菜,別嫌棄。”

    墨燃連忙擺手:“不嫌棄,不嫌棄。”說著打了滿滿兩碗飯,先端給師尊,再自己捧了一碗。

    楚晚寧往那菜桶子裡一看,只見白菜燒肉裡滿滿一層辣子,便有些發憷,偏生那大娘還特別熱情地招徠他,給他打了一大勺熱辣的湯汁,夾了好幾塊鮮香紅豔的肉片。

    “……”對於會吃辣的蜀人而言,自然是好吃的要命。但對於楚晚寧而言,這一碗吃下去恐怕會要了他的命。

    但鄉人的熱情又不好推卻,楚晚寧正僵著,忽然一隻手伸過來,端著另一隻碗,遞給他。

    那碗裡澆著豆腐青菜湯,雖然清淡了些,但楚晚寧喜歡。

    “跟我換一份吧。”墨燃道。

    “……不礙事,你吃你的。”楚晚寧沒有去接。

    大娘見狀,有些發愣,半天才反應過來,拍著腦袋叫道:“哎呀,難道是這位仙君不能吃辣?”

    楚晚寧見她愧疚,說道:“不是,能吃一點的。”說著夾了一撮澆了湯汁的飯送到口中。

    “……”

    幾許沉默,只見得楚晚寧的臉在眾目睽睽之下越漲越紅,繃著的線條也微微顫抖起來,最後--

    “……咳咳咳咳!!”

    咳得驚天動地。

    誰說這世上不能忍受的只有情愛貧窮與噴嚏。

    明明還有辣椒。

    楚晚寧終究是太高估了自己,太低估了朝天椒,剎時間被嗆到面紅耳赤言語不能,周圍一圈兒農人都驚呆了,小孩子不懂事,躲在大人身後吃吃地笑,被大人拍了拍腦袋。

    墨燃忙放下碗筷,重新盛了一碗湯給他,楚晚寧喝了湯,總算是好些了,但燙的遇上辣的,只會讓舌尖更難受,他抬起臉來,已是面容酡紅,眼角含波,便那麼淚汪汪地看了墨燃一眼,沙啞道:“還要。”

    還要。

    楚晚寧說的明明是還要一碗湯,但墨燃卻被這雙眼眸,這張海棠春睡般的面容看得渾身發燙,不由自主地跑了偏。

    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又看到前世躺在他身下的那個男人,在情藥與慾念的催使下,喘息著,睜開失焦渙散的眸子,身子細細發著抖,溼潤的水色嘴唇微微開合,聲音喑啞,不住呻/吟著:“求你……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