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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桑洱好歹看過後文,知道裴渡不會讓她死得那麼痛快。所以,暫時可以放心罷了。

    裴渡的年紀,比桑洱這副身體要小兩三歲,還沒有到身高抽條最快的時候,只比桑洱高出小半個頭。但扶起他來,也頗為吃力。就這樣一步步地挪回去,恐怕要走到天亮。

    來到巷口,桑洱將他扶到牆邊一個木箱上,讓他坐下:“你坐好,我去找人幫忙。”

    裴渡藏身於陰影中,捂著傷口,靠在圍牆上,仰起脖子,眼珠若有所思地瞟向了街對面。

    桑洱在街對面攔住了一個正在休息的挑貨郎。

    挑貨郎生得黝黑壯實,手邊不僅有扁擔,還有小推車。有錢能使鬼推磨,桑洱出手大方,挑貨郎收了她的錢,露出笑容,二話不說,就推著一輛小空車過來了。這小空車上恰好能坐兩個人。

    他們過來的時候,裴渡已經扯上兜帽,擋住了臉。挑貨郎賣力地拉著車,載著兩人,穿過車水馬龍的大街,轉入了一條清冷的小路上。

    與此同時,秦家的人飛快地跑下了樓。

    在青樓裡,幾乎都是暗送秋波的鶯鶯燕燕和喝得醉醺醺的嫖客,根本搜不到可疑的人。唯有二樓一個房間有點古怪。敲門無人應,眾人撞門進去,才發現裡面空無一人,窗戶大開。夏夜的風吹入,空氣裡卻仍殘留著一絲藥味。

    他們去問老鴇,老鴇膽戰心驚地搖頭擺手,表示不知道里面的客人姓甚名誰,甚至長什麼樣也不知道。這客人來的時候就戴著兜帽。這些日子,也沒有叫過樓裡的姑

    娘去伺候,就是每日讓他們做好飯菜,送到門外而已。

    秦家的人一聽,便知藏身在這裡的很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刺客,匆匆下樓。在街上,恰好迎面遇到了挑貨郎。他們不以為意地掃了一眼挑貨郎的身影,甚至沒記住他那張平庸老實的臉,就與之擦肩而過了。

    .

    桑洱讓挑貨郎把他們送到家,從後門進了宅子。幾個僕人聞訊而來,看見這陣仗,微微一驚,就露出了習以為常的表情——他們已經習慣自家小姐動不動就救人回來了。

    有句話不敢明著說,但大家都心中有數——每個被小姐救回來的人,都和大公子長得有點相似。也不難猜出小姐的心結。

    ……

    桑洱將裴渡扶進客房,同時吩咐僕人去燒熱水,她自己則去櫃子裡尋找藥物、剪刀等東西。

    裴渡走進房間的第一反應,不是欣賞雅緻的環境,而是快速地抬頭,掃了一圈天花板,確定每一個可能藏有貓膩的死角都沒有埋伏,才眼珠一轉,收起目光,坐到了床上。

    桑洱屏退下人,擼起袖子,親自給裴渡處理傷口,因為怕黏連,她小心翼翼地用剪子剪開了他的衣服,一看到傷口,就眉頭直皺。

    裴渡的傷口,基本都集中在了右半身,右肩、右後背、右腿。傷口淺一點的地方,已經結了薄薄的痂。唯獨右肩的那處砍傷,皮肉翻卷,泛紅腫起,淌出了黏膩的溼液。一看就知道發炎了。

    這肯定是很疼的。但裴渡的神色,卻好像沒什麼感覺。

    滿身傷口,自然不能沾水。裴渡不知道多久沒有洗澡了,估計,頂多就用溼布擦擦外面的血跡。汗液、血、藥糊在一起,散發出了難以形容的味道。

    看見桑洱有點糾結的表情,裴渡好像也有自知之明:“我很臭吧。”

    “不是,我就是在想,你傷口弄成這樣,得多疼啊。”桑洱搖頭,動作放得更輕,給他清理了傷口上的膿,重新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