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186章 滄海龍吟

    李處晷被壓倒靈谷六重,眼力還能看清左凌泉的出手,但體魄的限制,讓他無論如何都沒法爆發出更快的速度來反手。

    十丈距離看似很長,但對於雙方來說幾乎貼臉。

    在左凌泉衝來的瞬間,李處晷手中劍也劈了出去,用的是剛摸到一點門檻的‘連雲’。

    ‘劍一’是最強殺技,沒有任何防禦性質,也沒有強弱之分。

    如果兩名同境修士,‘劍一’同時出手,結果只能是同歸於盡。

    但李處晷只是摸到門檻,根本沒有徹底掌握這一劍的精髓,心神動搖之下,出手也稍稍慢了一瞬,因此哪怕迅速反手,也為時已晚。

    巔峰劍客對決,劍出手的瞬間便已經分了生死,根本不需要第二劍。

    左凌泉蘊含浩瀚劍氣的墨黑長劍,已經點在了李處晷眉心。

    劍氣在接觸皮膚的一瞬間,從劍尖爆發而出,化為水桶粗的墨色長龍。

    後方跟著滿天飛雪和水流凝聚而成的堅冰,如同一把巨劍,刺向李處晷。

    李處晷劍也出了手,赤紅劍氣同時爆發而出。

    也就在此時,山崖上全神貫注旁觀的裁判南宮鉞,抬手掐訣,拜劍臺內山河移位,把李處晷直接拉到了場地的邊角。

    這一拉,便代表分出了生死。

    咻——

    黑色劍光一閃而逝,近乎刺耳的劍鳴聲過後,拜劍臺內出現了一道逐漸變寬的凹槽,蔓延出去近百丈才炸開,掀起泥土砂石。

    拜劍臺的角落,同樣掀起了漫天砂土。

    李處晷一瞬間之間劈出數千劍,劍鋒所過之處,樹木石塊瞬間被分割為木屑沙礫,連河流都被劈成了水霧,可怖殺力展現無遺。

    但李處晷握著劍臉色發白,沒有絲毫自得之意——因為他如果不被拉開,已經當場暴斃,根本沒有出這一劍的機會!

    圍觀修士大半沒看清過程,瞧見這般恐怖的場景,都是噤若寒蟬。

    李重錦愣在椅子上,愣愣看著左凌泉手中的劍鋒,但現在也難以相信這一劍是真的。

    仇封情眼中只剩下驚豔,良久才吐出一句:

    “好快的劍。”

    很快,煙塵散盡,拜劍臺周邊的靜默仍然在持續,直至司徒震撼拍著巴掌,大吼了一聲:

    “漂亮!”

    在場所有修士這才炸鍋,嗡鳴聲一片,根本聽不清彼此的言語。

    南宮鉞目露驚歎,站起身來,開口道:

    “依方才所見推演,李處晷眉心中一劍,頭顱盡碎,必死之傷;死前反手,無頭之軀最多劈出十餘劍,且殺力大減,可擊傷左凌泉,但難以重創,所以出手制止。此戰,左凌泉勝!九宗各位長者,可有異議?”

    九宗長者都能看清所有細節,李處晷以靈谷六重的體魄,根本沒法躲開左凌泉這一劍,也接不住,在不能借用外力的情況下,推演一萬次都是輸,因此沒有任何異議。

    南宮鉞待其他人沒異議後,又看向旁邊的李重錦:

    “李道友可有異議?”

    李重錦抓著椅子扶手,稍微緩了下,才壓下心底百種情緒。

    眾目睽睽之下,今天這場輸得很徹底,以左凌泉這手‘劍一’,其他宗門必然會力保拉攏;修行一道,面對修行奇才,在沒法斬草除根的情況下,唯一的處世之道就是‘以和為貴’,避免結仇。

    因此李重錦心裡再覺得丟臉,還是展現了大宗門該有的氣度,開口道:

    “左小友好劍術,我雲水劍潭心服口服。九宗年輕一輩第一劍仙,非你莫屬。”

    “嚯!……”

    圍觀萬千修士,聽見這話躁動起來,眼底的震撼無以復加。

    他們想過‘劍無意’能把李處晷逼出來,甚至過上幾招,但完全沒想過能贏,更可怕的還是一劍瞬殺。

    要知道李處晷可是雲水劍潭青魁,代表了雲水劍潭弟子輩的最高水準;李處晷連一劍都扛不住,那其他青魁也不見得能打過,這得是個什麼樣的天縱奇才?

    與眾人的震驚和敬仰相比,左凌泉的反應很平淡,也有點出神,甚至皺著眉。

    左凌泉手持長劍,站在漫長凹槽的起點,轉眼看著李處晷。

    準確說是李處晷劈出來的劍痕。

    雖然是一劍秒殺的對戰,但左凌泉還是看出了李處晷這一劍的可怕——瞬息之間數千劍出手,如果練至大成,估計和他這一劍難分高下。

    這種感覺,左凌泉是第一次體會,他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的劍,應該是‘人間無敵、一騎絕塵’,應該是世上最強一劍,而不是有人能和他比肩,和他平起平坐!

    因此贏了這場對決,左凌泉半點不高興,甚至對自己練了十幾年的‘劍’產生了懷疑。

    老陸站在閣樓內,本來正為左凌泉感到自豪,但瞧見左凌泉的神色後,略顯疑惑:

    “這小子打贏了架,怎麼臉色比輸了還難看?”

    仇封情也是巔峰劍客,發覺了左凌泉眼底的那絲迷茫,眉頭緊蹙:

    “確實,方才的銳氣都弱了許多莫不是劍心出了問題?”

    劍客動搖了劍心,對自己的劍產生懷疑,後果可是毀滅性的;如果找不回那份自信,銳氣全無,可能連劍都沒法再握了。

    老陸是惜才之人,可以說是看著左凌泉走出大山,聽聞此言,他正想現身,提醒左凌泉別胡亂自我否定,忽然又發現左凌泉的神色恢復如初。

    仇封情見此,輕輕鬆了口氣:“估計是看差了,沒出問題。”

    老陸對左凌泉有些瞭解,想了想道:

    “應該不是看差,是這小子想通了。”

    “想通什麼?”

    “不知道,但不管想通了什麼,都很可怕。”

    ……

    左凌泉想的東西其實也不多,無非是:

    他的劍還沒有到巔峰,還得繼續練。

    李處晷這一劍,好像就是他繼續往上提升的方向。

    左凌泉心念通達後,方才的自我懷疑自然煙消雲散。他收起了佩劍和思緒,抬眼看向山崖上方,拱手一禮,然後朗聲開口:

    “天帝城商司命何在?”

    此言一出,拜劍臺上下都是一靜。

    所有人都沒料到,左凌泉打贏之後,竟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這是想做甚?

    坐在閣樓裡吃瓜看戲的商見耀,聞聲一愣,看向旁邊的蟒袍年輕人,詢問道:“你和此子有舊怨?”

    蟒袍年輕人在窗口負手而立,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認識。

    商見耀稍顯疑惑,身形一閃,來到了南宮鉞的旁邊,頗為和氣的開口回應:

    “左小友認識司命?”

    左凌泉不認識,不過上官奶奶讓他收拾幾個人,他肯定是指哪兒打哪兒。

    “不認識,就是覺得他不該坐在雛龍榜第一,想討教一二。”

    “嗡——”

    這話出來,拜劍臺周邊頓時炸鍋,響起各種議論聲:

    “左劍仙這是什麼意思?”

    “這你都聽不懂,要爭雛龍榜第一……”

    “我覺得左劍仙是要穿九宗糖葫蘆,挨個打一遍……”

    ……

    九宗長者雖然很欣賞左凌泉,但對於左凌泉的挑戰,並不怎麼看好。

    ‘劍一’同境無敵,在擂臺賽的規則下見誰秒誰,十分賴皮。但切磋這個東西,可不光是比拼術法武技的殺傷力。

    左凌泉已經漏了底,對手知道他有一手爆發力極大的劍技,就會提前提防。

    而提防的方式也很簡單,保持距離打拉扯、打控制,讓左凌泉沒機會近身出劍即可。

    九宗青魁皆是天之驕子,在知曉左凌泉殺招的情況下,驚露臺和雲水劍潭兩家可能打不過左凌泉,其他青魁卻勝算很大。

    因此,商見耀對於挑戰並未回絕,而是含笑道:

    “左小友倒是年輕氣盛,不過司命能被各方道友譽為青魁第一人,也有緣由,左小友從其他家開始打要合適些。”

    圍觀修士也覺得應該如此,左凌泉起手就從雛龍榜第一開始打,那打輸了後面沒臉挑戰,打贏了後面不用挑戰,就熱鬧可看了。

    而且對天帝城來說,其他宗門的青魁沒被打趴下,他們贏了沒有‘力挽狂瀾’的名氣;輸了直接變成九宗倒是第二,丟死個人,所以不可能選擇打頭陣。

    左凌泉見此,也沒有再為難天帝城,換成了上官奶奶安排的另一個目標:

    “既如此,敢問中洲臥龍何在?”

    這話可問到了圍觀群眾乃至九宗長者的心坎裡,都是看向驚露臺的方向,希望在九宗傳了小半年的天驕‘中洲臥龍’能現身接戰鬥,哪怕雛鳳出來也行啊。

    仇封情站在窗口,瞧見左凌泉開始挑戰自我,微微楞了下,轉眼看向旁邊的中洲兩傑。

    齊甲還在自閉,話都不想說,畢竟他連青魁李處晷都打不過,更不用說左凌泉了。

    左雲亭倒是興致勃勃:“老陸,要不你把我送下去試試?我保證一劍撂倒我弟。”

    老陸懶得搭理,對仇封情說道:

    “打得太順也不好,給他點壓力吧。”

    仇封情明白了意思,微微點頭後,身形一晃,來到了高臺之上。

    所有人目光也集中起來,在仇封情身邊尋找,沒找到名傳已久的‘臥龍雛鳳’,都有點失望。

    仇封情揹負雙手,低頭看向下方的左凌泉,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