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草 作品

第159章 第 159 章

    宋恂想了想說:“現在有的地方確實開始搞責任制和包乾到戶了,但是,爹,咱們這個漁船你打算怎麼包乾到戶?一條機帆船上需要6-8名漁民,誰家也不可能有這麼多壯勞力。”

    “我們就分組嘛,還是原來船上固定的那些人,一起承包一條船。每條船每年規定上交固定的漁獲,完成指標的不獎不罰,沒完成指標的可以罰全年指標的10%,超額完成指標的,可以獎勵超額部分的20-25%。”

    苗利民問:“那你們同一條船上的人怎麼分?有船老大,有船副,還有拉網的,大家分工不同,出的力和獲得的工分肯定也不一樣。”

    “哎,那些事可以內部進行協調,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這種辦法可不可行?”

    項英雄本來也是想看看風向,等一等再說的。

    可是他家老婆子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最近對海魚的需求量陡增,用舢板零星打上來的那些魚根本就不夠她和老大媳婦用的。

    可是機帆船隊打上來的海魚,都是有數的,偶爾給大家分個一兩條還行,多了根本供不起。

    自打過年前去參加了一回年貨大集,賺回來八十多塊錢,苗玉蘭這心裡總跟貓抓似的癢癢。

    沒事就跟牛雪梅在家做烤魚片等一應海鮮零食。

    過完年以後,上面的政策又進一步放開了。

    南灣縣委在團結公社和勝利公社之間開辦了一個農村大集。

    農曆每月逢三、六、九,全縣的人都可以去趕集,特別熱鬧。

    每逢趕集日,苗玉蘭婆媳就帶上自家的雞蛋鴨蛋青菜和海鮮零食,騎著三輪車去大集上售賣。

    最多的時候,一天能賺一百來塊。

    連項英雄聽到這個數目以後,都張大了嘴巴。

    他們隊裡年景好的時候,一個工日也才值一塊五,他媳婦一天賺的相當於他們累死累活幹兩個多月的。

    那些商品中,數烤魚片和墨魚仔賣的最好,他們家那點存貨早就被掏空了。

    新鮮原料供應不上,他媳婦已經開始考慮要給魚片漲價了。

    宋恂聽老丈人仔細說了來龍去脈,心中仍是有疑慮的。

    “其實咱們瑤水村的船隊,是管理比較嚴格的,以現在的生產能力,幾乎就已經是極限了。包產到組的話,其實多不了太多漁獲,這同樣解決不了我娘那邊的原材料問題。”

    項英雄嘿嘿一笑說:“你沒上過船,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我給你打個比方吧,比如說一條船每年能打一萬斤魚,其中就有一千斤是黴爛變質的肥料魚。咱們南灣的機帆船,基本沒有製冰製冷的機器,也沒有保鮮能力。硯北港那邊倒是有個製冰廠,但是都得排隊去買冰,特別麻煩。以前都是給集體乾的,魚上岸以後,壞了也就壞了,拉回隊裡漚成肥,拿去澆地也是一樣的。反正都是集體的嘛,用在哪裡都一樣。但是如果船上可以安裝製冰製冷設備就不一樣了,損耗率可以控制在2%以內。”

    宋恂和苗利民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我前幾天在隊裡開過一個全體社員大會,徵詢大家的意見,給機帆船安裝製冷設備。不過,這個花費太大了,一大半的人都不同意花這個錢。”項英雄嘆道,“所以我才聽了知青的建議,打算搞個包產到組,誰要是想給漁船安裝製冷設備,可以自己掏錢買。”

    苗利民躊躇片刻說:“姐夫,你先在招待所住兩天,我回去給縣裡打個電話問問。你要乾的這件事不是小事,咱們得從長計議。”

    宋恂也點點頭,這其實已經不是瑤水村一家的問題了,同時還暴露出了南灣縣普遍存在的生產冰和帶冰生產的短板。

    苗利民要考慮的不是這幾條船的問題,而是需要趕緊想辦法大規模建設製冰庫。

    *

    宋恂跟老丈人談了一晚上,第二天下了課,本想給媳婦打個電話,告訴她親爹來省城了。

    然而,不等他撥過去,便接到了項小羽打過來的電話。

    聽筒裡,項小羽顯得很焦急,語速極快地說:“小宋哥,剛才幼兒園大班的小琴老師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吃過午飯就過去一趟,我下午第一節還有專業課,你幫我去一趟吧!”

    “什麼事這麼著急?還非得中午去?”

    “肯定是咱家吉安和延安的事啊,她說在電話裡說不清楚,讓咱們家長儘快過去。”項小羽急道,“你快去看看吧!我去年就把電話號碼留給小琴老師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給我打電話呢!”

    宋恂在電話裡安撫住媳婦,承諾會立馬動身回大院,才掛了電話。

    他心裡覺得蹊蹺,家裡一直有人接送兩個孩子,有什麼事不能跟爺爺奶奶說?

    要是孩子在幼兒園裡出了事,他們應該就近跟老宋聯繫啊,這樣大費周章地給項小羽這個親孃打電話,是什麼意思?

    宋恂內心判定應該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不過事關孩子,他還是得去一趟。

    趕到軍區幼兒園的時候,正是午飯時間,小朋友們都排排坐等著吃飯呢。

    小琴老師給孩子們打了飯,瞧見站在大班門外的宋恂,便訝然問:“吉安爸爸,怎麼是你來呢,吉安媽媽沒來啊?”

    “她學校裡還有課,有什麼事你跟我說也是一樣的。”宋恂往室內瞧了一眼,正看到他家吉安和延安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大口吃飯呢,看樣子不像是受傷之類的。

    小琴老師站在原地猶豫了好半晌,還是說:“那就等孩子媽媽有空了,我再跟她說吧。”

    “……”宋恂無語道,“小琴老師,我們家是由父母同時承擔教育義務的,無論是跟爸爸還是跟媽媽說,效果都是一樣的。有什麼事是我這個當父親的不能知道的?”

    “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有些事情由媽媽處理可能比較好。”小琴老師慌忙擺手,頓了頓說,“跟你說也行,但你聽了以後,可不許打孩子啊!”

    宋恂睜眼說瞎話:“我從來不打孩子。”

    小琴老師稍稍放了心,這才不給宋恂一點點準備,語出驚人道:“吉安在班裡談了個對象。”

    宋恂:“……”

    他真的很想請教對方,是如何讓短短一句話中有這麼多槽點的。

    “你說,誰?談了什麼?”宋恂不可置信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