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第40章 鬧鬼

    陸珩說著拉過王言卿的手,他往前走,發現王言卿不動,回頭看她:“怎麼了?”

    王言卿愣怔片刻,回過神後緩緩搖頭:“沒什麼。”

    她說沒什麼,卻垂下眼睛,纖長的睫毛像蝶翼一樣收斂。陸珩無聲審視著她畫一般的眉眼,看了會,含笑問:“怎麼,不相信二哥?”

    “不是。”王言卿垂著眼簾,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此刻的心情,“總覺得二哥對我太好了,都讓我惶恐。”

    陸珩笑容更深,站到她身邊,攬住她的肩膀說:“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你惶恐什麼?看來以後我要愈發對你好了,要不然這麼一點點好意就將你俘獲,你以後被男人騙走了怎麼辦?”

    陸珩手臂溫暖又有力,靠在裡面像是撐起了整個世界,令人安心無比。陸珩說完後,帶著王言卿往前走,明明是很有安全感的話,王言卿聽後卻陷入沉默。

    陸珩問:“怎麼,有心事?”

    王言卿默然片刻,忽然問:“二哥,今日梁家三老雖然逾越,但問的話並不錯。你為什麼不娶妻呢?”

    陸珩心中輕輕嗯了一聲,心道原來如此。他就說王言卿怎麼又縮回殼子裡,原來癥結在這裡。王言卿沒有記憶,但她潛意識裡知道她的二哥要娶正妻了,二哥對她越好,她內心深處就越慌。這陣危機感時刻纏繞著她,哪怕她並不知道來自何處。

    陸珩說永遠在原地等她,無意間引爆了她的不安。

    陸珩都麻木了,他已經替傅霆州背多少個黑鍋了?這個混賬,陸珩回京揍他一頓都是應該的。

    陸珩心裡恨得牙癢,但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溫柔細緻的好兄長模樣,說:“卿卿你忘了,今年我父親去世,我要守孝三年。”

    “可是孝期總會守完的。”王言卿垂著眼睛,眼睛裡冰冷的近乎無情,“等三年後呢,二哥總不可能不娶妻。”

    “怎麼不能?”陸珩說,“在我這個位置,不娶妻,不涉入任何一派,皇上才會信我。兄妹之間要同甘共苦,若是以後我娶不上妻子,卿卿就留在陸家陪我,怎麼樣?”

    他語調悠然,聲音含笑,一時分不清調侃還是真話。王言卿心中莫名的重壓散去,沒忍住笑了:“二哥,你又開玩笑。同甘共苦哪是這樣用的?”

    陸珩也不追究她的答案,笑著問:“那該怎麼用?”

    經過這一打岔,兩人之間的氛圍緩和很多。王言卿順勢說起繡樓裡問到的信息:“十一月十六晚梁芙去找梁榕說話,無意看到書房裡有燈,屋裡還有悶悶的聲音。裡面人讓她第二天再來,梁芙晚上睡不著,第二日清早又去,得知梁榕剛巧出門,並且在前院撞到了從外面回來的梁彬。那天,梁彬穿的是深色的衣服。”

    陸珩慢慢應了一聲:“梁彬啊。”

    王言卿點頭,突然意識到今日沒怎麼見梁彬:“我記得今日進門時還看到梁彬了,後來他去哪裡了?”

    “陳禹暄進正廳寒暄時,他在角落裡坐著,之後眾人出去看梁榕的房間,他趁機溜了,後面就沒再回來。”

    王言卿“哦”了一聲,由衷道:“二哥,你記憶力真好。”

    不止記憶力好,觀察力也強,王言卿在會客廳時刻意觀察眾人表情,都沒留意到梁彬什麼時候不在的,陸珩卻注意到了。

    陸珩頷首,欣然接受了王言卿的恭維:“謝謝卿卿。梁芙撞見梁彬,後來呢?”

    “梁芙遇到梁彬後,問他梁榕去哪裡了,梁彬說不知道。梁芙往回走,途經梁榕門口時撿到一粒珍珠,她還問梁彬是不是他的,梁彬否認後,梁芙就將珍珠帶走了。”

    不等陸珩發話,王言卿就從荷包裡取出珍珠:“珠子在這裡。我看過了,應該是什麼東西上的裝飾。”

    陸珩接過珍珠,看了一會,說:“鞋上的。”

    王言卿驚訝地睜了下眼睛,連忙追問:“二哥,你怎麼看出來的?”

    陸珩給她示意珍珠上的劃痕:“上面是單側磨損。痕跡還很新,應當是最近剛劃出來的。”

    王言卿佩服,她看了那麼久都沒有發現,陸珩接過來才幾眼就認出來了。當年興王府跟來那麼多人,就陸珩能飛速提升到指揮使,也是有道理的。

    “除了這顆珠子,還有嗎?”

    王言卿繼續複述道:“梁芙回來後無所事事,隨便打發時間。等十九那天,她照常睡覺,忽然被外面的聲音吵醒,模模糊糊看到一個男子背影站在她窗前,男子穿著紅色褡護,當著眾人的面從樹上逃走了。梁文氏抓到了現行,又去搜查姦夫,在一個叫馮六的人家裡找到了一模一樣的衣服。”

    陸珩聽到挑挑眉,意味深長嘖了聲。王言卿抬頭,好奇地看陸珩:“二哥,怎麼了?”

    陸珩看起來很想說什麼,但望到王言卿眼睛,還是忍住了。王言卿越發好奇了,問:“到底是什麼?”

    陸珩搖搖頭,按住王言卿肩膀:“這種事,你還是不要知道了。這個馮六有點意思,待會見見他。不過現在,我需要卿卿幫我一個忙。”

    王言卿雖然奇怪陸珩到底瞞著什麼不告訴她,但聽到陸珩的話,還是立刻認真起來。陸珩對上王言卿那雙清澈乾淨的眼睛,沒忍住摸了摸她的頭髮,說:“不要緊張。卿卿,梁芙窗戶前那棵樹,你能爬上去嗎?”

    王言卿失憶,完全不記得練武的事情,但身體本能告訴她什麼可以,什麼不可以。王言卿都沒有猶豫,點頭道:“沒問題。”

    “好。”陸珩說,“勞煩你上樹幫我看看。”

    他們兩人一直在花園裡漫步,此刻距離梁芙的繡樓並不遠。王言卿回頭望了一眼,說:“我從梁芙窗戶上跳過去吧,正好試一遍那個人的逃跑路線。”

    陸珩意外地挑了下眉,立刻問:“我看那段距離不小,你能跳過去嗎?有難度的話就算了,一條佐證而已,不值得你冒險。”

    “沒關係。”王言卿對此卻很執意,“我應該可以。不試一遍,怎麼知道我們疏漏了什麼地方。我去找梁芙她們。”

    王言卿不管陸珩反對,二話不說回到繡樓,踩上窗戶。陸珩在樓下看著,捏一手冷汗。他自己訓練都沒有這麼緊張過,陸珩開口,想再勸道:“卿卿,要不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