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放牛去 作品

第一百三十九章:國運反噬,殺了個皇子

    重新奪回西隴關,將西隴關建成銅牆鐵壁之後,他又找自己來辭官,又是拼了命地把他留下。

    若是能放,早就放走了,哪個皇帝願意身旁有一個功高震主的大將軍?

    的確,如同趙定邊所說,相較於幾十年前,荒國軍隊實力突飛猛進。

    但還是那句話,荒國百姓吃飽飯才幾天?

    就算軍力進步再快,高端戰力上來說,比起魏國還是有些許差距,至少魏國現在還是有宗師坐鎮,只不過沒有擺在對陣荒國的戰場上。

    若在新的領袖成長起來之前,趙定邊就退了,魏國傾盡全力押寶荒國戰場怎麼辦?

    至少也要等到馮千鈞將運加身,突破到宗師再說。

    姜崢不自然地笑道:“此事,等你回來再議。”

    趙定邊嘆了一口氣:“記得無敵小的時候,我家那口子對他說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等日子安穩了,我們一家三口就去塞外放牛。這小子從小就覺得放牛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讓他練武,他偷偷放牛,讓他讀書,他偷偷放牛,即便現在成神武大將軍了,也整天想著把魏國打趴下,然後把他娘從外面接回來,一起去塞上放牛。你老了,我也老了,雖然有修為在身,可能還有個一十二年能活,但總要把世界交給年輕人啊!

    如今軍中小夥子銳意進取,朝中雖然文運未興,卻也能臣遍佈,到時該為百姓勞心的勞心,該放牛的放牛,又何苦……”

    姜崢搖頭一笑:“你放心尋妻便是,等你們夫婦攜手歸來,我便在西郊開墾一片草場贈予你們一家,牛啊羊啊要多少有多少!”

    氣氛陷入了短暫的沉悶。

    趙定邊看著自己的老夥計,眼神之中滿是滄桑。

    相似的場景,他經歷過很多次。

    這次,幾乎是場景復刻,唯一不同的是,兩人的白髮都多了很多。

    終於,他點了點頭,笑容中帶有一絲苦澀:“這樣也罷,先等我把她尋回來,都是一起熬苦日子過來的,一把年紀,有什麼說不開的?”

    這番話,說得姜崢眼眶都有些酸脹,揉了好幾下才微微笑道:“一定要把她尋回來,此去小心行事!”

    “嗯!”

    趙定邊緩緩站起身來,本來挺拔的身影,似乎變得佝僂了不少。

    接著,他便扛著肉坨坨,離開了乾清宮。

    把她尋回來……

    我還能尋她回來麼?

    姜崢則是半躺在軟塌之上,怔怔出神。

    良久良久,姜淮的嘆息聲將他驚醒。

    他轉過頭去,發現姜淮也有些出神,不由笑道:“我們四個之中,只有他沒變。”

    姜淮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沒有反駁:“嗯……”

    的確沒變。

    依舊是那麼敢愛敢恨,依舊被大義綁著,絲毫動身不得。

    唯一變了的,是看向自己的眼神。

    初遇時,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姜崢一樣,明明年齡比自己小,卻像是看著妹妹。

    但現在,這眼神再也不會從他雙眼中出現了。

    若再與他相見,他只會像看到仇人,或者說就是看到仇人。

    姜崢嘆了一口氣:“這次隨他去吧,別阻撓了,都老了,累了。”

    姜淮只是點頭,沒有做聲。

    姐弟倆在殿中坐了很久,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姜淮懷中一團亮光忽隱忽現。

    姜淮眼神微喜,便直接掏出一頁紙。

    這便是從麟羽閣內拍來的具有燭九陰血脈的蛇女訂單,相較於原本的訂單多出了一個麟羽閣的徽記,此刻發光的就是這個徽記。

    姜淮將亮光的一面照在牆上,很快牆上就出現了兩個人影,人影晃晃悠悠抬著一個箱子,像是大漢神朝時期的皮影戲一般,動作有些滑稽,又有些誇張,隨著徽記明滅和若隱若現。

    徽記明滅頻率越來越快,人影也逐漸凝實,在徽記從閃爍到常亮的時候,黑色的人影瞬間有了顏色,兩個人直接從牆壁上踏了出來。

    為首的一個,正是拍賣官林陳雄。

    而後的那個,則是戴著一個鑲金的面具,面具上刻著“麟羽閣”三個字。

    “嘭!”

    巨大的箱子落地。

    林陳雄微笑著向姜淮拱手:“長公主,好久不見!”

    姜淮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上次見面,我與林兄貌若同齡,今日相見,林兄看起來不過是加冠之年,我卻即將青絲染霜,素面玉膚皆以成空,真是可嘆啊!”

    林陳雄笑著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的袍子說道:“穿了這身衣服,便是將生命全部都交給了麟羽閣,早已沒有了歲月的概念,即便青絲常駐,又有什麼意義?倒是長公主你,發出此等感慨,還不是太久沒有照顧我們麟羽閣的生意了?”

    “林兄實在會說笑!”

    姜淮拱手客套了幾句,便將目光投上了木箱,林陳雄知道對方也不想跟自己有太多交集,與身後之人對視了一眼,便向牆面走去,化作兩道黑影,做著那些滑稽的動作消失了。

    麟羽閣的人走了之後,姜崢輕輕拍了拍木箱,輕聲嘆道:“也不知這蛇女,燭九陰之血脈究竟有幾何。”

    當年姜淮走火入魔,時時刻刻都在死亡邊緣徘徊,萬般無奈之下,只能修煉上古秘法。

    祭萬妖血,成功德身。

    只不過,這秘法殘缺,無法祭煉純血妖族之血,只得祭煉混血。

    這些年,姜崢幫她找了不少妖血人裔來祭煉,終於助她擺脫魔障,突破宗師。

    期間姜淮還盯上過姜芷羽,結果剛說出口就被姜崢一耳光打腫了臉。

    好在,這件事情翻篇了。

    每祭煉一種妖血,姜淮就能獲得對應的能力,妖血越強,能力就越強。

    這蛇女擁有燭九陰的血脈,也不知道能不能獲得燭九陰的能力。

    畢竟那可是上古傳說中的神,得擁有多麼驚世駭俗的手段,哪怕只得到九牛一毛……

    姜淮目光閃動,微微點了點頭:“雖然血統高貴,但妖血對於人裔來說,終究是個禍害,抽乾妖血雖可能致使殘障,但總好過被人賣來賣去。”

    她說話聲音很大,像是對姜崢說的,也像是對木箱裡面的蛇女說的。

    木箱之中,似乎傳來一陣異動,裡面的蛇女看起來很驚惶。

    姜淮這才打開木箱,放出了裡面的東西。

    於是,小小的一隻爬了出來。

    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樣子,全身柔若無骨,肌肉雖有力氣,卻很難維持站立,反而更習慣爬行,舌芯輕吐,尚未化作人舌,自然也不能口吐人言。

    見是這般場景,姜淮心中微微一喜。

    人族生來肉體孱弱,襁褓週年,方可行走。

    多數妖族,卻從出生開始便能爬行覓食,幼年血脈極強。

    所以,妖血人裔剛出生之時就是妖血優勢最大的時候,年紀越大,體徵就越向人族靠攏。

    換個方向來看,越晚表現人族體徵的,血脈往往越強大。

    這蛇女,雖說燭九陰血脈稀薄,但如此年紀還表現出蛇族習性,更是說明燭九陰血脈強橫。

    說姜淮不高興,那是假的。

    她俯下身,將蛇女抱了起來,便感覺一層細密的鱗片纏上了自己的胳膊。

    有些涼。

    她厭惡這種感覺。

    但越厭惡,就越興奮。

    只從臉蛋上來看,這蛇女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娃娃,五官精緻,看起來頗為好看,但那雙三角眼卻充滿著恐懼和戒備,總歸讓人心中有些不舒服。

    姜淮微微一笑:“瞳術了得,希望你當真具有燭九陰血脈,哪怕只有最稀薄的一絲。”

    姜崢微微皺眉:“這麼小一個娃娃,若是把妖血祭煉乾淨,恐怕……”

    姜淮也有些猶豫,年紀越小,人族血脈就越弱勢,抽乾妖血的後果也就越嚴重。

    這麼小的年紀,恐怕會死。

    不過她張了張嘴,又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轉而說道:“倒也未必,如今我實力精進不少,掌控力突飛猛進,若真是處處小心,未必會傷到她。不過需要全神貫注,時間也需要不少。這樣吧,我閉關一個月,若能做到無傷祭血那便試試,若是做不到放棄便是,這一個月莫要打擾我!”

    “竟如此神奇?”

    “上古秘法神奇之處多了,神朝之前,各種奇詭驚豔之術交相輝映,真是盛世光景。”

    姜崢搖頭笑道:“那種世界,終究只是修行者的盛世,對百姓與煉獄無異。如今王朝世界,雖仍有貧寒之疾,但好歹百姓能挺直腰桿活下去,這才是真正的盛世光景。”

    姜淮嗤笑一聲:“不過是被妖與修行者欺壓和被權貴欺壓的區別,又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

    姜崢擺了擺手:“此事繼續爭論無益,不談也罷!皇姐快去閉關吧,莫要傷她性命!”

    “嗯。”

    姜淮微微點頭,便抱著蛇視眈眈的小蛇女,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轉瞬之後,她便出現在了一個道場之中。

    小蛇女仍舊滿是戒備地盯著她,一言不發。

    姜淮也不生氣,反倒是把小蛇女放在了地上,指著旁邊的米麵布袋,神情木然命令道:“這些天,你就在這裡老老實實待著,別亂跑知道麼?”

    小蛇女微微有些錯愕,她能從姜淮身上清晰地嗅到危險的味道,這味道比她以前見的所有人身上的都要強烈。

    可以說,姜淮讓她感覺到了生死危機。

    但卻偏偏沒有動她。

    這……

    小蛇女瞅了一眼旁邊的米麵水油,下意識嚥了咽口水。

    等轉過頭來的時候,姜淮已經消失不見了,道場空空蕩蕩的,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

    乾清宮中,姜崢兀自佇立良久,這才輕輕吐了一口氣,輕聲喚道:“大……”

    他本身是想叫大伴兒的,卻忽然有些厭惡這種事事都使喚人的感覺。

    搖了搖頭,便自行離開了乾清宮,徑直往坤寧宮走去。

    值夜的李公公見了連忙請安。

    姜崢只是輕聲問道:“皇后睡了麼?”

    李公公趕緊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失眠之症纏身已久,不到卯時睡不著的。”

    “唉!”

    姜崢輕輕嘆了一口氣,便朝皇后臥房趕去,李公公趕忙跟上,正準備扯著嗓子通報皇上到了,卻被姜崢揮手製止。

    李公公看去,發現姜崢給自己使了一個眼神,便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當值的位置。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

    “誰?”

    皇后聲音微驚,還從沒人深夜這麼敲過門。

    即便是那些太監,也會扯著尖細的嗓子小聲問安。

    遇見這種忽然敲門的,還真有點驚訝。

    姜崢清了清嗓子:“卿容,是我。”

    卿容是皇后的名字。

    皇后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喜上心頭,連忙上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