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放牛去 作品

第一百三十九章:國運反噬,殺了個皇子

    乾清宮。

    姜崢剛從玉棺中醒轉,就隱隱感應到了姜淮近乎失控的真氣。

    只是一轉眼,姜淮就憑空出現在了姜崢面前。

    “你為何不阻止他?”

    姜淮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但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慌和怒意。

    畢竟那個女人帶給她的陰影實在太深了。

    姜崢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如何阻止他?當年之事,雖是那個女人發瘋,但你我皆有過錯,如今他們夫妻好不容易有機會重逢,若此時我再阻止他,那與逼他去死何異?”

    姜淮語氣有些煩躁:“那我們便放任他把那個女人迎回來?就以她的個性,還能有我們的好日子過?”

    看她如此,姜崢心頭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怒氣。

    若是可以,他也不希望那個女人回來。

    但趙定邊把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若自己還拒絕,且不說趙定邊會不會如何,光是麟羽閣內的荒國人,心中就會生出嫌隙,若是傳出去,對荒國民心軍心的影響,比那女人要惡劣一百倍。

    而且,那個“辛巳”本來就是針對趙定邊來的。

    不管是拍賣的東西,還是開出的價碼,早已經將趙定邊的心理摸得透透的。

    這件事,其實從“辛巳”將拍賣品和拍賣價碼提交上去,結果就已經註定了。

    與趙定邊無尤。

    而自己,也沒有半分能夠扭轉的權利。

    這“辛巳”究竟是誰?

    竟然如此歹毒!

    姜淮愈發心慌:“為今之計,只有你勒令趙定邊不要去找,若那女人回來,那荒國就完了!”

    姜崢微微蹙眉:“若那女人回來就能讓荒國大亂,趙定邊定然不會讓她回來,這一點你無需擔憂。”

    姜淮冷笑:“是!你相信趙定邊,自然也相信他阻止那女人禍亂荒國,但我呢?你想一下,因為那個女人,我重傷垂危了多少次?我僥倖能活下來一次,活下來兩次,難道每次都能活下來?”

    聽到這話,姜崢沉默良久:“放心……”

    他還欲說什麼,卻被姜淮暴躁打斷:“你不要告訴我會幫我求情!堂堂皇家,卻要向臣子求情,你活得不憋屈麼?”

    姜崢眯了眯眼,語氣中的煩躁之意反而消失了:“如今只是找到了消除國運反噬的契機,並不意味著趙定邊直接有了消除的能力,那‘辛巳’費勁心機,直接要走了破天戟,你當真認為他是在幫助趙定邊麼?我只怕這次,趙定邊不僅沒辦法把人接回來,反而會因此深陷險地。”

    姜淮眼睛一亮:“正好!趁機殺了他,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放肆!”

    姜崢頓時猶如一頭暴怒的雄獅,鬚髮盡皆揚起,看起來兇厲可怖。

    姜淮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怯意,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怎麼?難道你不想殺了他麼?”

    姜崢怒意更盛:“若真是殺了他,荒國就能徹底安定下來,朕早就下手了!相反,殺他荒國必大亂!”

    看著他充滿血絲的眼睛,姜淮不由陷入了沉默。

    的確。

    自己這個弟弟手中握有一個必殺趙定邊的手段。

    但這個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使用。

    此行若是想落井下石,的確是另外一種殺掉趙定邊的方法,但也不是那麼好殺。

    畢竟,姜淮實打實能聯繫上的高手並不多,且不說都不是趙定邊的對手,單是願意出手的就幾乎沒有,整個荒國幾乎沒有人仇視趙定邊,包括哪些與武將站在對立面的文官,也是想要爭取更大的權力,對趙定邊本人還是極為敬重的。

    畢竟,這個男人幾十年為國為民,除了孫子是紈絝之外,一輩子幾乎沒有汙點。

    別說宗師級的高手,就算是低層次的力量,也只有部分飛魚衛可以用。

    所以怎麼落井下石?

    姜淮心頭微沉,難不成我帶一隊飛魚衛高手去伏擊他,那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況且從上次內河事件以後,趙定邊整個人都警惕了不少,縝密如他,一定為家人留了不少後手。

    即便真能這樣殺掉他,也不可能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到時趙家舉家逃亡,與直接衝突又有什麼區別?

    就算是姜淮,也不得不承認姜崢說的對。

    但……

    我怎麼辦?

    此刻,姜淮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

    我為荒國嘔心瀝血這麼多年,為的就是過上這種躲躲藏藏,膽戰心驚的生活麼?

    一個男人,因為她的妻子,多次把自己打成重傷。

    另一個男人,為了所謂百姓,棄自己的安全與自由於不顧。

    憑什麼?

    姜淮臉上陰晴不定。

    姜崢卻是說道:“皇姐不用擔憂,有我在,定護你周全!”

    姜淮還想說什麼,卻感覺一股強大的氣息飛速逼近。

    是他!

    她嚇了一跳,當即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果然,沒過一會兒,曹公公就踩著小碎步走到了門口:“皇上,您睡了麼?”

    “夜半驚醒,何事?”

    姜崢聲音中帶著一絲睏意。

    曹公公小聲說道:“鎮國公求見,您見不見?”

    姜崢笑罵:“定邊來了還用通報?大伴兒你怎麼越活越不懂事了?”

    “奴婢知錯!”

    曹公公笑著認罵,隨即輕輕推開了門,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鎮國公,請!”

    等趙定邊進來以後,他便輕輕地關上了門。

    趙定邊龍行虎步,徑直走到了姜崢榻前,“撲通”一聲將豬後腿卸到了地上。

    姜崢也愣了一下,看著豬後腿滿是不解:“定邊!你這大半夜找我來,是來約我一起烤豬腿的?”

    “唉……”

    趙定邊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邊,兩人看起來就像是毫無芥蒂的兄弟,他指著地上的豬腿:“我的破天戟就換了一個這個。”

    “嗯?”

    姜崢愣了一下,怎麼都沒有想到,林陳雄口中的那個消除國運反噬的契機,竟然是一條野豬後腿。

    這……未免也太離奇了吧?

    趙定邊搖了搖頭,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精美的冊子,遞給了姜崢。

    姜崢定睛一看,只見冊子封面上刺有錦繪,上書“麟羽閣”三個大字,正是麟羽閣對拍賣品的鑑定結果。

    常年混跡於麟羽閣,這種鑑定冊他見多了,但這麼厚的還是頭一次見,上面將鑑定過程完完整整地敘述了一遍,最終才寫出鑑定結果。

    “經麟羽閣鑑定師決議,此物有九成五的可能是國運反噬轉移所致?”

    姜崢臉色有些驚異,他也沒想到,世上竟然還有能將國運反噬轉移的奇特手法。

    只不過……

    只有這麼一坨東西,能證明什麼?

    他不由開口問道:“除了此物以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

    “有!”

    趙定邊神色凝重,隨即從腰間摸出一個錦囊,打開口將裡面的東西倒在了手中,卻是一灘泥土。

    姜崢捻起來一撮,放在鼻尖嗅了嗅,又平鋪在冊子上,藉著燈光將裡面的植物碎屑和昆蟲屍體挑了出來,又望了一眼豬後腿的毛皮,沉吟良久之後說道:“西隴山脈,望歸山附近?”

    當年西隴關一戰,雖然荒國險之又險地將西隴關奪了回來,但傷亡慘重,士氣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為了鼓舞士氣,姜崢去那裡與戰士們同吃同睡,而且還將山裡的植被編入到了荒國的《萬物志》當中,宣示這裡就是荒國的領土,還找到了一些農作物帶了回來。

    所以對那裡的地貌與物種,姜崢相當熟悉,只是稍加思索就判斷出了大致位置所在。

    趙定邊沉聲道:“我打算去一趟!”

    姜崢嘆了一口氣:“但僅靠這兩樣東西就冒然前去,未免太過沖動。望歸山雖然處於荒國地界,但深入西隴山脈腹地,地勢崎嶇艱險,又毗鄰魏國,恐怕會有危險。那‘辛巳’明顯別有所圖,又奪去了你的破天戟,此行實在太過危險。”

    趙定邊搖頭:“即便希望渺茫我也要去試一試,至於安全你不用擔心,我自問六國地界罕逢敵手,就算那辛巳真的機關算盡,我也不會讓他得逞!”

    “可……”

    姜崢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繼續勸說,而是問道:“上次麟羽閣開閣,這‘辛巳’便將砍山斧的蹤跡交予你,前些日子出門,可有找到弟妹蹤跡?”

    趙定邊神色帶有一絲悲痛:“砍山斧的蹤跡倒是找到了,但人卻沒有見到,卻不曾想沐言城和上涼城發生了那些事情,也不知信息是真是假。”

    姜崢語氣凝重:“你有沒有想過,這從始至終都是一場針對你的陰謀?”

    他的擔憂並不是裝出來的,一開始他的確有些擔心趙定邊把那個女人帶回來。

    但現在越來越感覺奇怪,近二十年平安無事,為什麼這些天頻繁冒出來關於那女人的消息?

    砍山斧。

    沐言城和上涼城。

    還有這轉移國運反噬的方法。

    三件事情,件件戳向趙定邊的軟肋。

    相較於她真的要回來,姜崢更願意相信這是某些人精心設計的陰謀。

    趙定邊卻是搖了搖頭:“管他陰謀不陰謀,你我兄弟二人縱橫了這麼久,什麼陰謀沒遇到過,什麼陰謀怕過?我七十多歲了,帶出來一個一品境的兒子,也給國家培養了一些可用之才,早就活夠本了。且不說幕後之人有沒有威脅我的實力,就算真的能殺了我又能如何?

    就是無敵和昊兒,一個天生性子憨,一個只會耍小聰明,若我真是走了,還得勞煩你照顧他們。”

    姜崢連忙擺手:“還沒出發,莫要說這些喪氣話。需要幫手麼,大內侍衛、飛魚衛和軍隊任你借調!”

    趙定邊思忖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大內侍衛和飛魚衛還是得留在京都,此事不宜打草驚蛇,我帶著鎮國衛秘密趕過去就行,不過到了以後,我可能會小幅調用軍隊,畢竟望歸山緊挨著魏國,若是把握不住軍情,恐怕還真會身陷險地。”

    “這般的確穩妥!此去多加小心。”

    姜崢拍了拍他的胳膊,言語真誠道:“這事兒也怪朕,若是沒有當年的事情,你們夫婦何苦分別這麼多年,如今年逾七十還要這樣冒險,我心中有愧!”

    “都過去了!”

    趙定邊也是有些動容,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說道:“如今荒國男兒皆已成長,魏國又折損一位宗師。若,若我這次真能把她尋回,便辭官去塞上放牛牧羊吧!”

    聽到這話,姜崢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他就知道,問題繞來繞去,終歸會回到這個問題上面。

    剛剛打跑異族的時候,趙定邊就幾次三番地找自己要辭官,被自己苦口婆心勸說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