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啊衝 作品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奔蜀歸洛

    劉禪將仇恨歸咎於國事,又命長子劉璿面見夏侯霸,並稱為是夏侯家的外甥,其原因是蜀國大將張飛當年擄走了出城採桑的夏侯氏為妻,此女為夏侯淵之女。後來夏侯氏生下兩個女兒,都許配給劉禪為妻,並生下了劉璿,從血緣輩分上來說,劉璿是夏侯家的外甥並沒有錯。

    夏侯霸大為感動,被劉禪的胸襟氣量所折服,一直以來都很少聽聞劉禪的事蹟,只知此人庸而不昏,年少登基以來,一直由諸葛亮主管軍政,甚至說出“政由葛氏,祭則寡人”之語。

    卻不料今日親眼得見,三言兩語就將彼此的關係給拉近了,夏侯霸跪下拜道:“陛下胸襟氣量,天地為之一闊。臣願肝腦塗地,誓死以報陛下的恩德。”

    劉禪笑著扶他起來,心中喜的是得了昔日的隴西死敵,要想得知隴西的內部情況可就方便不少,對姜維道:“伯約,可得好生照顧一下,不可寒了天下歸漢之心。”

    他不稱夏侯霸為“降漢”,而是“歸漢”,就更加給了足夠的面子與尊重。

    姜維精神一振,心想陛下如此重視,北伐隴西那是志在必得了。

    夏侯霸從魏國逃出來,只覺天地之大,無處藏身,唯獨遇到了禮賢下士的劉禪,方有了歸屬安心之感,霎時間熱淚盈眶。

    而恰如此時,獨自一人回洛陽的夏侯玄,很快就被搜出了謀反的證據、證詞、證人,並且層層上報,再由通過曹芳裁決,最終下達夷三族的命令。

    地牢中。

    司馬師隔著柵欄,目光望著雙手雙腳皆繫著鐐銬,臉上仍是一副從容的夏侯玄,輕聲道:“泰初,國法難容,就連我也不能改變。”

    夏侯玄自詡天下名士,士人優雅之典範,臨近死期愣是克服了對死亡的恐懼,澀聲道:“子元手段天下無雙,城府深不可測,連我跟你相知相交多年,都瞧不出你是這樣的人。”

    司馬師習慣了謾罵,澹然處之:“不該怪我藏得深,若不是曹爽逼急了,處處要致我司馬氏於死地,又何至於此?”

    “放屁——”

    夏侯玄怒目而視,厲聲道:“曹爽乞降,老賊手握大權仍然不願放過,這一路殺下來,已經死了多少人?太傅是想當週勃,還是想當王莽?”

    司馬師沉默下來,道:“泰初,你我今日也不需要再講這個了。”

    夏侯玄狂笑三聲,隨即一個勁的點頭:“不錯,不錯——我一個將死之人,多說無益!你若是還把我當成多年的朋友,賜我痛快的一死便是。”

    司馬師瞧著他這副發瘋的態勢,心中沒有半分的波動,轉身便即離去,只丟下一句:“明日午時,全部斬首,我會交代行刑之際,務求落刀快準狠,不會讓你受更多的煎熬。”

    走出了地牢,司馬師抬頭望了眼天邊,只覺陽光刺眼,下意識地以手掌遮擋,發覺左眼鑽痛,便如同蟲蟻撕咬一般。

    他下意識地用手揉了揉,痛感隨即又不見了,不由得想到:“定然是這些日子過於疲憊,缺乏休眠了。”

    次日午時,刑場上哭聲一片,夏侯玄家中的男女老幼都相繼被押送到場,長者年邁八十,幼者僅七歲,雞犬不留。

    司馬昭恨當年曹爽等人的所作所為,親自監斬。雖然大哥再三叮囑,要給夏侯氏一個痛快,不可鈍刀子殺人。兄長的話自然要聽,可卻沒說先殺誰。

    他瞧著刑場上一副從容就戮的夏侯玄,沒來由的對這些名士感到厭煩,對監斬的官吏道:“不要同一時間斬首,逐一斬首,從老到幼,夏侯玄排在最後,讓他親眼看著全部親人死盡,再輪到他!”

    “是——是!”

    執法官吏駭然不已,他大半生監斬無數犯人,可殺人不過頭點地,刀落得快並無任何的痛苦,至少死者是零差評的。可司馬昭這一行為卻超乎尋常的變態,可謂殺人誅心。

    刑場上,原本從容就戮的夏侯玄臉色大變,親眼看著一個又一個的親人慘死在眼前,叔伯、兄弟、妻女……那昔日的闔家歡樂,霎時間化作了人間地獄。

    他下意識地要往前衝,身後鐵鏈系在石柱中,“錚”的一聲,鐵鏈被拽得筆直成線,只往前撲了三四尺便倒在地上。

    “求求你了——先殺我!”

    夏侯玄披頭散髮,兩行熱淚直流下來,監斬的大小官吏皆視若無睹,任由他放聲大哭到昏厥再醒來,復又昏厥。

    直到最後一個族人的無頭屍體倒在血泊中,夏侯玄才如爛泥般被攙扶至刑場中間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