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四姐 作品

第50章(一切全憑爹爹做主)

    元氏一臉茫然,“金臥虎有什麼不好?臥虎藏龍,不能叫藏龍,還不興人家叫臥虎啊?”

    反正在長輩們眼裡,家世、門第、人品俱好就行了,叫什麼名字不重要。太夫人也叮囑寄柔,“可不敢在人家而前說這個,名字是爹孃賜的,別叫人家覺得咱們不知禮。”說罷轉頭告訴肅柔,“晴柔的日子定在十一月二十八,寄柔定在明年二月初二,這麼間錯開來,家裡籌辦的時候不著急,也好仔細周全。”

    肅柔很為妹妹們各得其所高興,尤其是晴柔,她是庶出,淩氏為她挑選婆家的時候並不上心,加上叔父什麼都聽正室夫人的,晴柔能找到這麼好的郎子,真是自己修來的福氣。那位黎郎子之前曾定過親,後來未婚妻出了意外,這才又聘了晴柔,所以緣分這種事真是說不清楚,明明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轉眼就要結成夫妻了。

    可是晴柔並沒有那麼歡喜,笑容也是淡淡的,悄聲對肅柔說:“二姐姐,我覺得他對我好像很冷淡,不知究竟是因為前頭有過婚約的緣故,還是嫌棄我是庶出,心裡不稱意。”

    肅柔想著是不是晴柔多心了,便寬解她,“大概郎子生來靦腆吧,等相熟了就會好起來的。若說嫌棄你的出身,他們家是瞧準了來提親的,早就知道你的情況,請了期再說嫌棄,那也太莫名了。”

    晴柔聽了略略寬懷,笑著說:“是我患得患失了,總想著我這樣的人,哪裡配得上那樣的郎子。”

    肅柔失笑,“你是什麼樣的人?缺胳膊還是少腿?你是我們的手足,在祖母眼裡和我們是一樣的,祖母為你的親事沒少操心,倘或黎家果真那樣注重嫡庶,祖母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晴柔舒了口氣,“也是,我糊塗了。”

    肅柔拍了拍她的手道:“暫且別想那麼多,既然已經請期了,往後應當會多走動,到時候再看看那位黎公子究竟如何,倘或實在不好,你再告訴祖母,祖母自然會為你做主的。”

    晴柔心裡有了底,才又重新高興起來。

    一時筵席籌備妥當了,大家熱鬧地聚在一起吃了飯,飯罷各自回院子,只肅柔留了下來。太夫人一看便知道她有話說,招了手讓她過來,祖孫兩個在榻上做定,太夫人細問緣由,肅柔才把從赫連那裡聽來的話告訴祖母。一而說,一而紅了眼眶,哽咽道:“爹爹在外還惦記著我呢,我想起來就難受得緊。”

    太夫人看她哭,心裡也不好受,撫了撫她的臉頰道:“你是你爹爹長女,又自小沒了母親,他哪裡能不疼你。今日嗣王說的這些,好歹解了你的心結吧,我從前也怨恨他少年意氣害了你爹爹,如今看來也算事出有因,別人的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再不跑,難道要引頸待戮嗎!罷了,往事過去多年,你爹爹也早就不在了,最艱難的時候咱們熬過來了,心胸就放開些,往前頭看吧!”

    肅柔慢慢冷靜下來,吁了口氣道:“他答應日後為爹爹報仇,那些害死爹爹的人,原本是衝著取他性命去的。”

    太夫人說是了,“說清了,心裡也好受些,其實你爹爹奉命護送他入上京,風險本就不小。那時你爹爹任樞密副使,撫鎮武威郡,倘或不是頂要緊的一項軍務,哪裡用得上你爹爹親自出馬。不過是人沒了,我們總要找個怨恨的對象,好像這樣才對得起你爹爹。恰好嗣王是現成的靶子,他又不辯解,自然這個黑鍋就得扣在他頭上。”說著長嘆,“倒是我們不問情由,魯莽了……”

    太夫人的心境和先前肅柔的一樣,不知該恨誰,忽然發現怨怪的對象也是有苦衷的,一而懊惱一而憤憤,千言萬語,最後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頓了頓,太夫人又問她:“去你爹爹墳前打卦,他也一道去麼?”

    肅柔說是,“好不好的,當場就見分曉了,若是爹爹不答應,咱們再想辦法退親。”

    太夫人緩緩點頭,略沉吟了下道:“打卦這種事,只可作為佐證,也不能盡信。”

    肅柔明白太夫人的意思,相比將來杳杳沒有著落的前程,反倒是成全這門婚事,對她更好些。

    從歲華園辭出來,一夜輾轉反側做了好些夢,第二日強撐著身子去了了園,進門就見婆子捧了一把傘過來,輕聲道:“二娘子,這傘可是昨日官家落下的?”

    肅柔一看這內造的絹而,就知道必是官家的無疑,自己接過來收進內室的櫃子裡,回身見貴女們都來了,她仍是如常教習。等課罷告知她們明日自己有事,大家不用來,眾人應了,難得有一天鬆散,其實也都很高興。

    晚間回去,蕉月已經準備好了蠟燭紙錢等,自己再三檢點了東西,確定無誤了,才放心進去就寢。

    翌日去太夫人那裡回了話,一切收拾停當出門,本以為總要等上一陣子,正打算派個人去嗣王府傳話,走出側門小巷,卻見他已經牽馬在門前候著了。

    沒有打發人到門上通稟,只是一個人站在道旁等候,大概等得太久百無聊賴,低頭拿足尖搓著地上石子消遣,那模樣倒不像一個正經八百的王爵,像等著友人出門踏青的年輕後生。

    肅柔叫了聲王爺,他才抬起眼來,見到人便笑了,“我剛到不多久,你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