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寨散人 作品

第1011章 母子重逢

    夜晚,柔腸百轉的愛妮婭終於如願以償,緊緊將phoebe摟在懷裡。平時淡定自若、什麼場合都能不拿稿子侃侃而談的她,只有沒完沒了地流淚,哽咽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媽媽,爸爸是誰?他在哪裡?”

    “媽媽為什麼不能和我在一起?”

    “以後我想媽媽怎麼辦?心裡很疼很疼的”

    久在官場最擅長的就是撒謊,面不改色、感人至深的撒謊,然而在天真單純的兒子面前,愛妮婭頭一回覺得詞窮。

    她不忍心也不願意撒謊。

    反覆親吻兒子柔嫩的臉頰,手指摩挲濃密烏黑的頭髮,母子連心吶,愛妮婭張開嘴想說話,剛忍住的淚水又唰唰落下,從上個月就在心裡醞釀的話都不知跑哪兒去了。

    “媽媽,我是不是德國人?”

    “媽媽,阿姨每天教我說中文,為什麼?”

    “媽媽,‘祖國’是哪個國家?”

    晏雨容接替愛妮婭姐姐擔任phoebe監護人後,不僅承擔原來管家兼保姆的角色,而且兼家庭教師,輔導各門功課得心應手,並按方晟的要求每天堅持用中文交流。

    從這一點講,愛妮婭覺得換人雖屬無奈,卻是上上之策,因為自家幾位姐姐都是小學畢業便輟學,水平實在不夠。

    迴避兒子提的這些問題,愛妮婭細細詢問他在德國日常起居和學習情況,絮絮叨叨無微不至,phoebe有問必答,依偎在媽媽懷裡倍覺溫馨和安全。

    眨眼間三個多小時過去了。

    phoebe執意不肯睡覺,哪怕愛妮婭許諾抱在懷裡一動不動。因為晏雨容和魚小婷兩位“阿姨”都強調只有一夜,之後媽媽要做更重要的事。

    愛妮婭也不爭辯,邊輕輕晃動邊給兒子講中國古老的神話故事,聽著聽著,phoebe不覺倦意上湧,迷迷糊糊在她懷裡睡著了。

    黑暗中,輕輕蹭著兒子細密的頭髮,近於貪婪地嗅著兒子的氣息,眼淚又撲簇簇直往下落,擦了又落,落了又擦,胸前衣襟很快溼透。

    此次相逢,下次不知何年何月!

    身為一省之長,很多時候行動並不自由,去哪兒不去哪兒自己說了不算,要根據大環境正治氣候需要,貫徹京都指示精神、省委重點部署,結合自身工作實際,幾點綜合起來,實質上選項很少。

    也就是說官至省部級,平時至少一半時間泡在各類“規定動作”上,而非基層如縣、鎮等有更多時間用於“自選動作”。

    出訪更是如此。朝明作為沿海發達省份,省長出訪哪個國家某種程度具有風向標意義,象徵兩國正治經濟和城市交流更加緊密,為更高層加深正治互信奠定堅實基礎。

    所以象德國這樣的歐洲重量級國家,去過一次就到意思了,於情於理不可能再去第二次——除非有重大合作項目。

    所以聰慧如愛妮婭都想不出下次重逢的理由,實在非自己所能掌控。

    自怨自艾、自嘆自憐、哀婉悲憤卻又愛心滿溢,愛妮婭直到凌晨三四點鐘才支撐不住,依然緊緊摟著兒子在沙發上眯到天明。

    清晨六點多一點,phoebe突然驚醒,看到愛妮婭明亮的雙眼慈愛而溫和地看著自己,幸福地笑,說:

    “躺在媽媽懷裡睡覺,一睜眼又看到媽媽,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