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搖 作品

第五十章

    她僵著嘴角,笑了笑,“沒什麼,呼吸一下雨後清新的空氣。”

    “……”

    時宴顯然沒相信她的胡扯,彎下腰來,湊近了些。

    “以為我要吻你?”

    他今天是從辦公室出來的,衣著嚴肅正經,偏偏語氣卻很輕佻。

    鄭書意梗著脖子,心想反正她在時宴眼裡也不算什麼正經人了,便理直氣壯地說:“對啊,怎麼了?”

    時宴目光未動,語氣卻突然變得有些涼:“我沒有在大庭廣眾下接吻的習慣。”

    他直勾勾地看著鄭書意,心裡那股讓他煩躁的念頭正在無聲地橫衝直撞。

    怎麼,以前跟那個前男友經常這樣?

    然而鄭書意並沒有抓住時宴想表達的意思。

    她突然笑了笑,還兩眼放光:“那不是大庭廣眾就可以?”

    時宴:“……”

    滿懷的嫉妒突然被她這個笑揉得碎在胸腔中,很難再聚集。

    可時宴又沒那麼甘心。

    只不過,他連發作的資格都沒有,只能任由其變成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樹影斑駁,把時宴嘴角的那一抹笑晃得很虛。

    “那你剛剛不跟我上車?”

    鄭書意:“……哎呀!!!”

    “你早說啊!”她笑眯眯地拉住時宴的手臂,作勢要往車上走。

    只是她動作很輕,根本沒有使勁,被時宴輕輕一拽,就回到了原地。

    時宴:“安分點。”

    鄭書意規規矩矩地收了手。

    她當然沒有把時宴的話當真,還沒傻到那份兒上。

    暮色冥冥,喧鬧的街道熙熙攘攘,時宴手裡拿著那半桶爆米花,顯得身上多了幾分煙火氣。

    他配合著鄭書意的腳步,走得極慢,一步步踩在石板路上,把時間的流逝放慢了幾分。

    “你明天跟秦時月去看畫展?”

    他冷不丁開口,鄭書意“啊”了一聲,“你知道還問我,想幹嘛,想一起去啊?”

    時宴沒理她,自顧自地說:“你看起來不像是喜歡藝術品的人……”

    鄭書意突然打斷他:“我看起來怎麼就不像了?我看起來很粗俗嗎?很沒有品位嗎?”

    時宴無語地側頭看著鄭書意,她還不依不饒了:“你今天非得給我說出個一二三來,什麼意思啊你?”

    然而時宴還是沒接她的話,“秦時月雖然學的是藝術鑑賞,但她肚子裡有幾分墨水我很清楚。”

    “所以。”

    他頓了下,聲音漫不經心地,但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你們兩個想偷偷摸摸幹什麼?”

    鄭書意被他問得有些心虛。

    又不能直接跟他說你外甥女要追男人。

    時宴這個男人怎麼就不能神經大條一點兒,為什麼連這種事情都能猜出來。

    “那你自己去問你外甥女。”鄭書意聲音小了許多,無處不透露著底氣不足,“我又沒有她跟你親近。”

    時宴輕聲道:“你們還有秘密了。”

    鄭書意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不想瞞著他了,於是說:“其實是小月她想認識一個我的朋友,所以叫我幫忙約一下。”

    “嗯?”時宴隨意地問,“哪個朋友?”

    “一個……就……”

    鄭書意麵露糾結,不知道怎麼跟他說。

    一個相親認識的朋友?

    時宴感覺到她的猶豫,垂眼打量她:“男的?”

    鄭書意:“……”

    她點了點頭。

    時宴掀了掀眼,神情逐漸嚴肅,“跟你相親那個朋友?”

    鄭書意:“……”

    “什麼相親不相親的。”鄭書意說,“你不要說得那麼俗氣。”

    時宴似乎被她逗笑,點著頭,嘴角彎了彎。

    “嗯,我俗氣。”

    鄭書意瞄了他一眼,感覺好像有點不開心。

    又嘀咕道:“還小氣。”

    “我小氣?”

    時宴突然停下腳步,看著鄭書意,話已經到了嗓子眼了,卻沒捨得說出來。

    他若是小氣,她現在還能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這要是換做他身邊另一個朋友,比如關濟,這樣一個好脾氣的男人,若是被一個冷不丁冒出來的女人當做報復前男友的工具來利用,他不一定會下狠手做什麼,但老死不相往來也是肯定的。

    時宴就這麼沉沉地看著鄭書意。

    看得鄭書意發怵了,連忙改了口,“沒有,你最大氣了,所以明天你要不要一起去?”

    時宴:“不去。”

    鄭書意:“……不去看看你外甥女看上的男人是什麼樣子的啊?”

    時宴恢復了慢悠悠的步調,不急不緩地說:“被你看上去相親的男人,能差到哪裡去。”

    鄭書意被他這話說得甜滋滋的,又有點想翻白眼。

    怎麼自誇還帶拐彎抹角的呢。

    等會兒。

    “我什麼時候看上他了?”

    時宴笑了笑,沒說話。

    鄭書意也不跟他計較這個了,扯了扯他的袖子,“那比你大幾歲,你也不介意?”

    “我介意什麼?”時宴挑了挑眉,“比我大十歲不也是我的晚輩?”

    鄭書意:“……”

    好有道理哦。

    -

    幸好時宴真沒打算去,不然秦時月可能會氣得坐時光機回到正月去剪頭髮。

    她難得大清早就起來,美容師上門做臉做髮型,忙活了這麼一陣,要是時宴來了,豈不是百分百限制了她發揮。

    說不定喻遊還得以為她有毛病。

    這天是個豔陽天,氣溫陡升,行人紛紛脫下了冬衣,換上了輕薄的衣服,甚至有小姑娘已經忍不住光腿穿上了短裙。

    秦時月和鄭書意到達會展中心時,喻遊已經等在門口。

    因為是週末,他穿得隨意了些,單穿了一件灰色薄毛衣,正看著門口的展板上的介紹內容。

    在來往的人群中,他微躬著背,專注的神情反而為他添加了幾分疏離感,特立於芸芸行人之中。

    秦時月遠遠地看了一眼,拉著鄭書意的袖子,笑吟吟地說:“你看,一心搞學術的氣質就是不一樣,多斯文啊,就不像我舅舅那種……”

    秦時月感覺鄭書意涼涼地看了她一眼。

    她咳了一下,改口說道:“都不像我舅舅……那種……德智體美全面開花。”

    “看你說的。”鄭書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這裡把他誇上天,他也聽不見呀。”

    她帶著秦時月走過去時,腳步聲引起了喻遊的注意力。

    他回過頭,朝兩人笑了笑,“來了?”

    “你等很久了嗎?”

    鄭書意問。

    喻遊:“剛到。”

    “嗯嗯,那就好。”鄭書意指了指秦時月,“這是我朋友秦時月,前天才見過的。”

    秦時月立刻朝喻遊揮了揮手,“喻先生,下午好。”

    “你好。”喻遊看了眼腕錶,朝兩人抬了抬下巴,“進去吧。”

    他走在前頭,兩個女人落後他兩步,有了說悄悄話的空間。

    “一會兒你記得把空間留給我發揮啊。”秦時月用氣音說,“我專業的。”

    “知道。”

    鄭書意比劃了一個給嘴封上拉鍊的動作。

    之後的小半個小時內,鄭書意幾乎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就算秦時月把話題遞給她了,也是一句“我外行我不懂的”來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