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三九 作品

第 5 章

    晚上陶曉東給他倆都洗了澡,讓倆小孩兒都脫光了坐浴池裡。陶淮南往那一坐又白又嫩一小堆兒,身上還有點軟乎乎的肉;另外一個縮在一邊不敢動,薄薄一層皮底下都是嶙峋的骨頭,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和疤讓人看著下意識皺眉。

    陶淮南伸手摸到旁邊架子上的沐浴露,兒童用的,甜甜的奶味兒,自己拿著浴花抹了一身。陶曉東先沒管他,去櫃子裡找了個搓澡巾。

    遲苦不太敢動,熱水蟄得渾身疼。他看著陶淮南自己團個泡沫花在身上搓來搓去,水裡漸漸變得有很多沫。

    陶曉東拿了條毛巾,在水裡泡過之後搭在遲苦肩上,蓋住他露在水面外頭單薄的小肩膀。

    “先泡著吧,等會兒我得給你好好搓搓。”陶曉東往他身上澆了點水,笑了下說,“你看你髒的。”

    遲苦坐在熱水裡,渾身又燙又癢,可也沒動。

    多數時間他就像個啞巴,和這個環境有著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陶曉東給他搓了兩遍,繞過了他身上那些看著就挺疼的傷處,小孩兒確實髒,搓下來很多泥。陶曉東給他搓著就想到自己小時候了,說:“我小時候也跟你這樣,一冬天都不洗澡,夏天去河裡泡著。”

    陶淮南在旁邊接話:“爸媽不讓下河。”

    “我不聽話,”陶曉東笑了聲,“我不像你這麼乖,爸媽不讓乾的事兒多了,我天天都要捱打。”

    “爸也說你不聽話。”陶淮南想起爸媽了,垂著頭說,“爸說你淘。”

    “嗯,我淘。”陶曉東又笑笑,抓著遲苦一條胳膊往自己這邊拽了拽,給他搓胳肢窩。遲苦不怕癢,只是不習慣搓澡,也不習慣離人這麼近,縮著胳膊抻著躲。

    “別亂動。”陶曉東說他。

    洗了一個多小時,倆小孩兒手指都泡皺了。陶淮南擦乾了之後拿皺巴巴的手指在臉上和嘴唇上劃,不一樣的觸感讓他覺得有意思,每次都要玩半天。

    遲苦身上裹著個大浴巾讓陶曉東扛了出來,往沙發上一放。陶淮南問他:“你手皺了嗎?”

    遲苦不理他。

    陶曉東拿了管藥膏過來,往遲苦身上那些傷處上抹,男生手勁大,推推揉揉的其實很疼。遲苦疼習慣了,這點疼對他來說不算個事兒。

    “以後早晚刷牙洗臉,晚上還得加遍洗澡。”陶曉東給他塗完藥扔給他一套睡衣,“在這兒不能還跟泥猴兒似的,在哪兒有哪兒的規矩。”

    遲苦點頭,又有鼻涕流出來,陶曉東抽了張紙給他。

    晚上陶曉東和陶淮南睡,遲苦自己睡一屋。城市裡晚上竟然那麼亮,關了燈窗戶外面還能透過亮來,路燈的黃光從玻璃外照進來,什麼都能看清。

    陶淮南話多,跟他哥不知道在說點什麼,陶曉東拍了他兩下讓他趕緊閉眼睛睡覺。

    陶淮南問:“遲苦睡著了嗎?”

    “睡了,小孩兒全睡了,你是小區裡這個時間還沒睡的最後一個小孩兒。”

    陶淮南笑嘻嘻地說:“淨騙人。”

    陶曉東不理他,陶淮南過會兒摸索著去找哥哥的耳朵,找著了用手指捏著耳垂玩。他身上蓋著他那條小毯子,快睡著了又想起來問:“明天田毅哥能把十爺爺送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