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11的9章 你的快遞到了

    喝醉了的人很難撈得動, 陳仰在向東的幫忙下才把朝簡弄回了酒店。

    鳳梨一路給他們拎東西,他覺得東哥實慘,明明看不慣朝簡卻又下不了手。就算東哥手裡有銀針, 他也不敢偷偷往朝簡身上戳。

    只要他戳了,那就是給朝簡送素材。

    電梯的數字從1往上升, 陳仰吃力地攬住朝簡,冷著臉瞪向東:“非要他喝, 現在好了,他都醉成什麼樣了。”

    向東磨著沒點菸的煙, 別他媽說了, 老子現在後悔得想吞煙自殺。

    試問這個世上最操蛋的事是什麼?給情敵助攻。

    其次呢?情敵是綠茶。

    鳳梨湊近陳仰,小聲說:“仰哥,我老大不是故意的。”他淚往心裡流。

    陳仰“嗯”了聲,他知道這件事不全怪向東挑釁, 朝簡也有責任,喝不了就說喝不了, 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都是成年人, 酒桌上較勁很幼稚。

    喝醉了, 遭罪的不還是自己的身體。

    向東要是知道陳仰所想,鐵定會忍不住扒他眼皮,讓他睜大眼睛看看他的狗比搭檔是真醉假醉。

    這一套向東追舊相好那會兒也用過, 他還能不知道這裡面的名堂?不就是想要借酒上壘。

    朝簡身上的秘密比他胳膊上的體毛還多, 表白都有顧忌, 估計也不敢直接上三類, 到頂就是二壘。

    向東嘴邊的煙抖了抖,二壘也做夢,別想了,陳仰不是戀愛腦,感情上也比較粗糙遲鈍,他適合直球。而朝簡走的是溫水煮青蛙模式,又是零碎的細節又是偷偷摸摸,沒人提醒陳仰根本察覺不到。

    所以就算陳仰開竅了,他也不會任由朝簡胡來,他心裡的那條界線會約束自己,阻止對方。

    朝綠茶的算盤註定要落空。

    向東掃了眼旁邊的陳仰,當初信誓旦旦說“我不是gay”的人,這會臉被打得啪啪響,他偏偏還不能嘲。

    一旦向東嘲了,陳仰就會在窘迫中意識到一個事實,他為了一個人,連性取向都變了,那樣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要深。

    向東惡劣地想,最好晚點意識到那一點,越晚越好!

    不多時,陳仰把朝簡放到床上,揪住衣領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平時揹著還好,怎麼喝醉了這麼沉。”

    “仰哥,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吧,要不我們留下來?”鳳梨顛了顛腳,左臉寫著“吃狗糧”,右臉寫著“看獎勵”,腦門是“單身狗請求被虐死”。

    向東想把鳳梨就地正法,他臉色難看地看向陳仰:“行不行?”

    陳仰猶豫著說:“不用了,你們回去吧,他雖然在吃飯的時候跟路上鬧了,但現在安靜多了,我應該能應付。”

    向東的拇指抵著打火機蓋帽,舌尖在口腔裡颳了一下:“成,有事叫我。”

    鳳梨不敢置信,老大這麼幹脆利落?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滾?”向東踹了他一腳。

    “獎勵看不到了……”鳳梨嘟囔著追上老大,悄咪咪用氣聲跟陳仰打招呼,“明天見”,他笑的時候,臉頰上的那個小酒窩若隱若現,就像是剛蒸好的冰糖雪梨,甜而灼明。

    向東跟鳳梨走了以後,房裡靜下來,陳仰站在床前看喝醉了的人,看了一會,他擰著眉心給對方把鞋脫掉。

    “別亂動。”陳仰按住差點踢到他下巴上的腳,聽朝簡模糊不清地喊著,“獎勵……”

    陳仰當作沒聽見。

    “我要獎勵。”朝簡突然坐起來,被酒精燒紅的眼死死瞪著陳仰。

    “什麼獎勵,沒有。”陳仰被瞪得呼吸不順。

    朝簡的腦袋耷拉了下去,低低道:“哦,沒有……”他又抬起頭,目光陰冷,“你騙我!”

    陳仰沒料到朝簡會在喝醉的時候發病,他快速抓了些奶片遞過去:“捏著玩吧。”

    朝簡看都沒看。

    “這個很好玩的。”陳仰學著他平時折磨奶片的樣子,咔咔捏碎,再碾成粉末,“你看,就像這樣。”

    粉狀奶片被大力打掉,陳仰的指尖又疼又燙,他剛要發火,就見朝簡用一雙快要流淚的眼看著他。

    滿腔的惱怒被一場初冬的雪花覆蓋,空氣裡彷彿能聞到梅花香。

    “你騙我。”朝簡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拉過鉤的。”

    陳仰也想哭了,沒有獎勵啊,奶片都不要了,那他還能給什麼?他跟朝簡你瞪我,我瞪你的瞪了片刻,腦子裡靈光一閃,火速從揹包裡拿出中性筆:“手伸出來。”

    朝簡一動不動,木頭人一般。

    陳仰只好蹲在床邊,拉過他的手,認真畫了幾筆:“獎勵。”

    朝簡看著手上的東西。

    “這太陽是你的了。”陳仰哄道。

    朝簡抬起那隻手,一瞬不瞬地望著手心裡的陽光,他動了動唇:“我的。”又啞聲說,“早晨,朝陽。”

    陳仰怔了怔,他揉揉朝簡的頭髮,笑道:“昂,朝陽。”

    蹲了會,陳仰站起身,衣角被牽住了,他回頭說:“我去拿毛巾。”

    陳仰沒照顧過醉鬼,他動作生疏地給朝簡擦了臉跟手,讓人躺下,被子一拉。

    “要睡覺了嗎?”陳仰怕朝簡吐的時候嗆到,在他腦後放了兩個枕頭,“不想睡就這麼躺著。”

    朝簡睜著眼睛,目光落在陳仰臉上,卻又像是透過他搜尋著什麼。

    陳仰以為朝簡又在想那個哥哥,他忍了忍,不冷不熱道:“你要是怎麼都忘不掉,就去找他。”

    朝簡眨了下密密長長的睫毛,看起來無辜又單純。

    陳仰平靜說道:“你的左腿已經在恢復了,說明你有跟自己的心理問題作鬥爭,不如你勇敢面對,跟那個人面對面談談,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否則你的心結永遠都不能徹底解開,它會困你一輩子。”

    “我願意。”朝簡看著他說。

    陳仰的平靜表情瞬間龜裂,他扯起一邊的嘴角:“行,那你繼續糾結吧,別出來了,困死你。”

    後知後覺自己越說越情緒化,陳仰離開床前,回來的時候臉上是溼的,手裡多了個啃出兩個坑的蘋果。

    俗話講,酒後吐真言。

    要不要利用這個機會……陳仰嚼著蘋果,餘光偷瞄躺在床上的人,這麼做不厚道,缺德,欺負小孩子。可是機會難得。

    天枰在一點點傾斜,陳仰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我曾經問過你,三位數的身份號是不是最小的,你告訴我不是,我問你怎麼知道的,你回我說是猜的。”他彎腰湊近,緊盯著朝簡,“真是猜的嗎,還是說,你見過更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