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73、你有沒有吃魚啊

    “你是不知道,剛才他明明能……”

    不行,不能說,說了還是助攻,看來老子只能吃悶虧。

    見陳仰還在等後半句,向東眼一飄,對著虛空噴吐煙霧:“沒什麼。”

    “行吧,你別招他,至於他那邊,我會跟他說。”陳仰拍了下向東的肩膀,“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要合作。”

    向東比較在意陳仰這番話裡的前半部分,朝簡的心理問題連藥都壓不住了,他要怎麼溝通?

    “那小子要是打你,你怎麼辦?還不還手?”

    陳仰毫不猶豫的說:“不可能,他不會打我。”

    向東:“?”

    這他媽的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狗糧?滾蛋。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人格障礙不是精神病,是心理方面的問題,可不管怎麼說,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是個正常人,瘋起來自己都打,怎麼就不會打你?”

    向東叼著煙,看陳仰的眼神像在看一個迷途的羔羊:“家|暴只有零次跟無數次。”

    陳仰:“……”

    “論家|暴的資質,你不輸誰,”陳仰說,“你只要時刻記得自我警醒就好。”

    向東的面部整個黑成鍋底,這怎麼說來說去,又說到他頭上來了?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是吧?他虧就虧在四肢健全,身強體壯,賣不了慘,求不來抱抱。

    想到那單人床,向東拽住要回房的陳仰:“大家都找小寡婦要了椅子,睡覺的時候,一個人睡椅子,一個人睡床,輪流來,你呢,怎麼整?”

    陳仰回頭:“輪流睡床?”

    向東拔掉嘴邊的菸頭丟地上:“床就那麼大點地方,兩個人睡得下?”

    “是不太好睡,側著還行。”陳仰說。

    向東眼前全是馬賽克,側著?那不是稍微挺個腰就能開工了?

    哎喲,要得心臟病了。

    果然啊,真正放下陳仰這顆大白菜之前,他最好不要跟他們一個任務,輕則傷身體,重則危及性命。

    向東捶了捶胸口,他至今沒放下啃大白菜的心思,主要原因應該是他沒吃到,只要吃到了,肯定會來點一根事後煙,做一個“也就這樣”的評價。

    可是他媽的,“也就這樣”到底是哪樣啊。

    向東擺擺手往客棧後門那裡走,有那條比自己更瘋的狗盯著,陳仰那顆白菜是啃不到了。

    快要走到後門口的時候,向東停下腳步側身,眼角目送陳仰回房間,他仰頭望了眼天色,那張狂妄不羈的鋼筋鐵骨直男臉上露出了點嘲弄。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偏愛的有恃無恐。

    絕了。

    陳仰一進房間就看到朝簡繃著肩線,腦袋微垂,目光落在手裡的手機屏上面。

    他的心底竄出一個念頭,朝簡不會是在盯著時間吧?

    靠近的腳步一點點放慢,陳仰有些口乾舌燥,他只知道朝簡的人格障礙以狂躁偏執為主,不清楚其他人格是什麼情況。

    之前他猜想過,覺得可能是沉睡了,融合了,或者是消滅了。

    現在他忽然很想確定,朝簡的其他人格分別是什麼。

    有沒有……控制慾?

    朝簡抬了抬頭,深黑無光的眼看著陳仰,冷白的面部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陳仰有一瞬間以為朝簡把一整瓶藥都吃了,導致自己剋制得過了頭,不像個活人。

    然而裝著藥的揹包還在原來的位置放著。

    陳仰硬著頭皮走向他的搭檔,輕聲問:“好點了嗎?”

    朝簡的指腹蹭了下手機屏。

    陳仰通過朝簡的這個舉動判定了一件事,他從出去到回來,沒有超過三分鐘。

    否則現在會是暴風驟雨。

    還是要治療,陳仰心想,一個人要是控制不住自己,那會活得很狼狽,也會害人害己。

    陳仰看了眼桌上的雞蛋,他走時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蛋殼依然留有一半。

    “你怎麼跟向東起了衝突?”陳仰摳著蛋殼問。

    朝簡沉默的坐著。

    陳仰說:“他那拳用了至少八成力道,要是砸在你眼睛上,你眼球就爆了。”

    朝簡還是沉默。

    “從下顎砸上來也不得了,會讓你咬傷舌頭,牙齒鬆動,一嘴血。”陳仰抽一張紙巾鋪到桌子上面,他把剝好的雞蛋放上去,湊到朝簡跟前說,“你做幾下咬合的動作給我看看。”

    朝簡嗓音嘶啞:“沒受傷。”

    陳仰鬆口氣,他將雞蛋遞給朝簡:“拿著。”

    朝簡彎下腰背,雙手交疊著蓋住眉眼:“不用。”

    “剝都剝了。”陳仰說。

    朝簡牽動了一下淤青的唇角:“那就吃掉。”

    陳仰:“……”

    “房間的門不知道是怎麼刨的,打開關上的聲音都很小。”陳仰吃著雞蛋說,“從裡面反鎖也不牢固,我們晚上睡覺要抵張桌子。”

    朝簡把左腳放地上,腿部肌肉繃了繃:“抵十張桌子都沒用,能進來的不是人。”

    陳仰被蛋白哽到了,他喝了幾口水緩了緩:“不說這個了,你睡會吧,天黑的時候我叫你。”

    朝簡說:“臉疼。”

    陳仰的嘴一抽:“那我讓你用雞蛋敷臉,你說不要。”

    朝簡:“雞蛋沒用。”

    “我去找客棧的小寡婦,問她有沒有藥。”陳仰剛站起來,後面就多了一股阻力,他往後看,少年低著頭,手抓著他的衣服。

    這舉動,像極了想被家長撫摸的小朋友。

    陳仰摸了摸少年的發頂,無奈道:“你這是幹什麼,哥哥不會變魔術,不能讓你的傷立馬消失,也沒辦法說出吹吹就不痛了這種話,羞恥心不允許。”

    朝簡:“……”

    他撤回那隻手,跟另一隻一起抄進頭髮,往後捋著按在耳側,口氣很暴躁:“我是想讓你給我打盆水,我要洗臉!”

    陳仰“哦”了聲:“那你直接說就好了,你這麼抓我衣服,讓我想到了我妹妹,她每次想要我哄她都……好了好了,放下柺杖,我去打水,冷的是吧,等著。”

    腳步聲走遠,朝簡放下了雙手,露出發紅的耳根。

    吃晚飯的時候,出去的那波人一個都沒回來,只有陳仰跟朝簡解決掉了一點飯菜。

    他倆在小寡婦的注視下里離開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