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48章 趕集

    “屋裡還有兩個女孩子,你們能注意點嗎?”王小蓓紅著臉說。

    “對不起對不起。”陳西雙不好意思的連連道歉。

    這三個字刺到了王小蓓脆弱的神經,她覺得陳西雙是故意的,知道她怕還說,沒安好心。

    陳西雙不知道王小蓓所想,他趕緊跟上陳仰和劉順。

    三人到門口的時候,王寬友臨時加了進來。

    陳仰回頭一看,撒個尿這麼大的陣仗,他剛出去就頓了頓,折回去問搭檔。

    “你真不去啊?”

    “不去。”朝簡閉著眼,“撒完就回來。”

    陳仰抽抽嘴,大半夜的,撒完不回來還能做什麼。

    茅廁在南邊,陳仰四人舉著手機開路,不遠處還能看見紅色的光暈。

    燈籠一直亮著,集市也沒歇息。

    陳仰的臉上一涼,他伸手摸了摸,是一片花瓣。

    是桃花。

    村裡有很多桃樹,花開得爭豔。

    “快四月份了。”陳仰扔掉花瓣,有感而發的說了一句。

    “是啊。”

    劉順問他們抽不抽菸,陳仰要了一根。

    “你們走快點啊。”前面的陳西雙催促著說,“我要尿褲子了!”

    陳仰夾著煙,半張的唇間舒出一團煙霧:“那你先去,拐個彎就到了。”

    “我不敢。”陳西雙真的要尿了,他火急火燎的拉住陳仰就跑。

    陳仰也沒掙脫,由著小孩把他拉進茅廁。

    “你脾氣真好。”陳西雙把手機叼嘴邊,騰出手解褲子,聲音夾在稀里嘩啦響裡,“換成別人,我都不敢那麼拉。”

    陳仰咬住煙,喉頭震了震:“尿你的吧。”

    外面又來兩束光,王寬友跟劉順走了進來,二人都往陳西雙那看。

    純碎是下意識的舉動。

    “雙性”這兩個字帶來的是顛覆性的認知,他們越想忽略,就越清晰。

    陳西雙緊張的尿不出來了:“你們不要看我。”

    “我們不看。”王寬友關掉了手電筒。

    陳西雙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們不要看我。”

    那聲音是平的,沒有一點波動,陳仰嘴邊的煙掉了下去。

    王寬友跟劉順也意識到了不對,拉下一半的褲子卡在那裡,渾身僵硬。

    “你們不要看我。”

    陳西雙輕輕的嗚咽,低聲下氣的祈求:“你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求求你們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求求你們了……”

    聲音變得恐慌悽慘。

    陳仰想撒腿就跑,但他知道自己要是跑了,肯定會死無全屍,他只能鼓起勇氣去碰陳西雙。

    冰冷刺骨,還有點黏稠。

    陳仰強迫自己不要去腦補,他拍了拍陳西雙的手臂:“沒事了……”

    掌心下的手臂在顫。

    陳仰也在顫,他艱難的嚥了下口水:“姜人,我們出去吧。”

    王寬友跟劉順忙附和。

    “是啊,出去吧,茅廁裡也不好聞。”

    回答他們的是陰森的死寂。

    就在陳仰覺得自己要涼的時候,陳西雙出去了。

    他跟另外兩人趕緊跟著,尿都沒尿。

    陳仰出去就站在陳西雙後面不遠,短促的喘了口氣。

    看來當年的這個時候,姜人上茅廁被欺負了,沒有人幫他。

    陳仰記得九點多的時候,姜人去了小茅草屋,現在是凌晨一點出頭,說明他身體的秘密是這個時間段被傳出去的。

    這麼晚了,姜人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出來上廁所,哪知道會有人在外面蹲守,就為了玩弄戲耍他。

    趕集很熱鬧,會發生很多事,姜人只把給他帶來痛恨的一幕幕都經歷一遍,殺人埋屍的驚慌,被欺凌被侮辱,絕望崩潰……

    姜人這是在變相的自殘,同時也在加深自己的怨氣。

    或許他剛死的時候只是個普通的孤魂野鬼,正因為如此才變成了厲鬼。

    陳仰看王寬友跟劉順,現在怎麼辦?

    鬼氣讓劉順嚇沒了尿意,他和氣的提議道:“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陳西雙沒說話。

    劉順不敢再說第二句,他讓兩個小的來。

    陳仰對王寬友搖頭,他在茅廁用光了勇氣,現在真的不行。

    王寬友正在想怎麼說,背對著他們的陳西雙就轉過了頭,一張臉青白:“我想走走。”

    “那……走吧。”

    與厲鬼同行,所過之處陰森無比。

    陳仰兩隻手都在口袋裡,左手抓著沒信號的手機,右手抓著奶片,這兩樣像是他的左膀右臂,抓在指間稍微有了點安全感。

    王寬友跟劉順在他兩邊,三人走成一排,不知道這一路會不會觸到什麼禁忌,他們都感覺如履薄冰。

    陳西雙沒有再回頭,他似是有什麼要去的地方,又像是一個很久沒回來的人,終於回來了一趟,隨便走走。

    “桃花開了。”

    陳西雙發出沒有情緒的聲音。

    這話頭要往下接嗎?怎麼接,還是不接?陳仰的腦子飛速運轉。

    “到月份了。”陳仰聽到自己有點抖的回應。

    “是啊,到月份了。”陳西雙走到一棵樹下,沒停留的穿過。

    陳仰頂著張死人臉迎上王寬友跟劉順的目光,他倆眼神裡的誇讚都滯了滯。

    陳仰現在就是後悔,很後悔,尿也沒尿,還要跟厲鬼逛村子。

    唯一慶幸的是,這是個附身在隊友體內的男鬼,不是長髮擋臉的女鬼。

    希望能活著回去。

    陳西雙只說了那句話就沒再開過口,他在村子裡走了一會,停在了一處房屋的窗戶前。

    那是村長住的地方。

    陳仰給王寬友跟劉順使眼色,姜人不會無緣無故過來。

    當年他可能也來找過村長,想讓對方幫自己主持公道之類。

    陳西雙靜靜的站在窗外,一直站在那。

    那窗戶是半開著的,裡面的人似是睡得很沉,沒有感應到窗外有人。

    起風了,陳仰的外套領子被吹得往脖子裡縮,又癢又冰,他打了個冷戰,一眼不眨得看著眼前的身影。

    “三叔。”

    陳西雙忽然喊了一聲。

    黑洞洞的窗戶裡沒有半點響聲。

    陳西雙走近點,兩隻手放上去,半個身子往窗戶上一趴。

    “三叔,是我啊。”

    依舊沒有回應。

    陳西雙的腦袋往窗戶裡伸。

    陳仰被這畫面刺激的指尖一麻,村長也是姜家人?

    屋裡傳出一聲謾罵,接著有個東西扔到了窗前,“砰”一下打在了陳西雙的頭上。

    是個瓷缸子。

    陳西雙的頭被打破了個口子,他也沒發出慘叫,只是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應該是走了。”王寬友上前。

    地上的陳西雙突然睜開眼睛,王寬友直接拋掉修養爆了句粗口。

    陳西雙被罵得一臉懵逼,他看看四周,更懵了:“我不是在撒尿嗎,怎麼躺在這啊?”

    “……”

    “我被附身了?”陳西雙哆嗦著爬起來,窗戶裡就冒出一張人臉。

    “你們怎麼會在這?”

    屋裡不是村長,是修鞋匠。

    窗戶底下的瓷缸子沒了,陳西雙頭上的傷還在。

    陳仰推測當年的姜人認為三叔是姜家對他最好的了,所以他想來尋求三叔的庇護,很有可能是想求對方在明天離開集市的時候帶上自己。

    沒想到他三叔不耐煩的用瓷缸打了他。

    陳仰按住要關上的窗戶:“來都來了,三叔,我們聊聊。”

    修鞋匠聽到陳仰的稱呼,那張糙黑臉上的表情頓時就變了:“沒什麼好聊的,我跟你們不熟。”

    “你跟他們不熟,跟我還行吧。”陳仰說,“我們在一起擺過兩天攤了。”

    修鞋匠要強行把窗戶關上,陳仰一拳給打破了半邊。

    於是陳仰四人也不往大門口那繞了,直接就從窗戶翻了進去。

    修鞋匠拿一副死了媽的臉色招待陳仰他們,尤其是陳西雙,他看過去的眼神又恨又怕。

    陳西雙捂著流血的腦門縮在一邊。

    “三叔……”

    陳仰開口就被訓了,修鞋匠跟集市上的判若兩人,他在屋裡來來回回的走動,呼出的氣息粗而疾。

    “不要這麼叫我!”修鞋匠重複了一遍。

    陳仰安撫道:“你先坐。”

    劉順靠著門,王寬友在窗邊,堵住了他逃生的通道。

    發展到了這一步,他們在和陳仰一起賭生死,希望找上姜人三叔不是違規。

    修鞋匠並沒有被陳仰安撫絲毫,他一刻也不停的在屋裡走動,佈滿血絲的眼球胡亂轉著,一會看床下,一會看頭頂房梁,一會又看土牆壁,整個人神經兮兮。

    陳仰聞著他身上的鞋油味:“三叔,你是姜家人,怎麼會在趕集的時候從外地回來,支個攤子修鞋,還不住自己家裡,而是住你老友村長家?”

    修鞋匠腳步不停,他的態度跟集市上的那些人一樣,彷彿沒聽見。

    王寬友眼神制止欲要再問的陳仰,不能讓他一個人問。

    那太危險了,也不公平。

    王寬友調整了下呼吸,問了個最關鍵的問題:“為什麼姜家這三天要獲得1500的盈利?”

    “1500是有什麼含義嗎?”

    一直在走動的修鞋匠猝然間停了下來,死死地瞪著他。,,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  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