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光同 作品

不速之客(上)




    媽媽也說:“爸爸媽媽這些年攢了一些錢,我們把存款都拿給你,你看看大房子的首付夠不夠?”



    林知夏謝絕了媽媽的好意。



    在家人的面前,林知夏毫不避諱地盤算道:“我本科掙了三十幾萬。讀博的這兩年,我拿獎學金,又做助教,攢了十四萬,明年再省出四十萬,加上‘青千’的各項補貼,我差不多能有兩百四十萬的現金,足夠我交首付了。”



    林知夏報出的一連串天文數字,讓林澤秋忘記咀嚼嘴裡的飯。



    林澤秋聽完林知夏的收入,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江逾白。



    回家路上,爸爸對林澤秋說,夏夏成年了,見過的世面比他們都大。他這個做爸爸的,不能把擔憂表現出來,要儘量支持夏夏和小江,不能讓夏夏為難地夾在家人和江逾白之間。



    這句話,林澤秋聽進去了。



    林澤秋在機場出口處猛然錘響欄杆,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現如今,幾個小時過去了,林澤秋的手掌還在隱隱作痛。他一想到江逾白把林知夏騙去同居了,還教會林知夏撒謊,就氣不打一處來。



    妹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林澤秋不想疾言厲色地批評她,壞了家裡的氣氛,他索性不再提起江逾白。



    林澤秋故意避開“江逾白”三個字,林知夏卻主動講起來:“對了,江逾白還要幫我經營‘量子科技實驗室’,在一家互聯網公司掛名,我的主要精力可以放在科研上。”



    很奇怪的,家人們的反響並不熱烈。



    客廳裡的沉默在延長。



    蒼茫的夜空中,雪花撲簌簌飄落,窗臺積著一層潔白的雪塊。爸爸看了一眼窗外,才想出了一套說辭:“爸爸媽媽都不懂互聯網和實驗室,夏夏自己拿主意吧,多小心些,有事就跟爸爸媽媽說,一家人一塊想辦法。”



    林知夏正在吃蝦仁水餃。她碗裡的醋用光了,媽媽便給她倒醋,又問:“小江對你怎麼樣?媽不瞭解他,看他脾氣還挺好的。”



    林知夏抓緊機會,為江逾白狂刷印象分:“江逾白的脾氣非常好,非常溫柔。他從沒發過火,遇事沉著冷靜,不驕不躁,性格穩定。他腦筋轉得快,反應能力強,我喜歡和他聊天……我們聊了十年了,經常交換日記和筆記,他的文筆和他本人一樣有意思。他對我一心一意……”



    林知夏差點講出一句“他矜持含蓄,守身如玉”。



    幸好她及時剎住了。



    隨後,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很少在父母面前提到江逾白。



    江逾白給過她那麼多情感支持,她把那些支持都當作秘密埋進了心裡。



    現在,林知夏開誠佈公:“以前我膽子很小,江逾白經常鼓勵我……”



    她嗓音漸低:“從小到大,他總是說,你很優秀,要勇敢地往前走。”



    “小江是個好孩子啊。”爸爸帶著幾分醉意評價道。



    媽媽的態度還不明朗:“小江有空嗎,讓他再來咱們家裡坐坐吧,爸爸媽媽跟他聊兩句,今天在機場不方便說得太細。”



    林澤秋嘴裡發出一聲冷笑。



    他還沒告訴父母,林知夏和江逾白已經同居了。



    林知夏忽然向他投來目光。



    她的眼神清澈純潔,像高山上消融的冰雪,他終歸不忍心讓她身陷僵局,稀裡糊塗地就幫她隱瞞了同居的事。



    隨後,更嚴峻的挑戰到來了。



    林澤秋不得不負擔起爸爸媽媽的職責。



    他必須對林知夏講清楚,一個女孩子和男人同居的風險。



    他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



    到了深夜十點多,林知夏房間的燈光還亮著。



    林澤秋把心一橫,敲響妹妹的房門,大步跨入室內,妹妹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他搬來一把椅子,想和妹妹促膝長談。



    林澤秋認真思考過了,江逾白就是憑著“溫柔冷靜”的性格吸引到了林知夏。如果林澤秋再一味地責備妹妹,只會把妹妹越推越遠。



    因此,林澤秋一改從前兇悍嚴厲的態度,唇角甚至勉強擠出一絲弧度。他說:“有件事,你必須知道。”



    林知夏盯著他的臉色,打了個寒顫:“我剛回家,你別罵我了。”



    林澤秋眉頭微皺:“我真沒想罵你。”



    林知夏悄悄地問:“你不就是要找我聊同居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