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光同 作品

雪山溫泉

    江逾白忽然出聲道:“林知夏。”



    林知夏很有底氣:“幹什麼?我剛才那句話還沒說完。”



    江逾白打開車窗, 清冽的冷風灌入車內,他的表情看似平靜,說話的聲調卻越來越低:“我沒有別的打算, 只是想帶你出來玩。”



    林知夏輕輕地笑開了。



    她的笑聲就像一把勾子, 勾住他的心潮和思緒,他極力撇開那些不該存在的念頭,側目望向窗外的廣闊天地。



    林知夏倚著他的肩膀,自言自語般宣告道:“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山脈連綿起伏,月亮皎若銀盤,山川夜色的風光美不勝收,江逾白卻視若無睹。他在心裡默唸她的小名, 夏夏, 夏夏,她如同夏日陽光一樣璀璨,他從年少起就很喜歡。



    林知夏並不知道江逾白千變萬化的心理活動。她一隻手摸到了書包,突然想起了韓廣的論文,她答應了韓廣, 她要在明晚之前給他寫出一份新的審稿意見。



    林知夏絕不會食言。



    *



    晚上九點半, 江逾白和林知夏抵達酒店。



    剛一踏進酒店正門,林知夏就看花了眼,大堂內鋪著一層淺金色的大理石地板,純銀基座的方形長柱直撐天花板,落地燈的燈盞形狀近似雪絨花,明燈環繞,交相輝映,彰顯宮殿式裝修風格的奢靡。



    林知夏非常嚴謹地評價道:“這裡看起來很貴的樣子。”



    江逾白卻說:“還好,不算很貴, 現在是旅遊淡季。”



    林知夏拐彎抹角地試探他:“你覺得,‘還好’這個詞,代表多少錢呢?”



    江逾白的聲音裡浮現極淺的笑意:“這是一道難題,我們要考慮市場的無彈性需求和有彈性需求,同類產品的市場競爭狀態……”



    “江江江江逾白。”林知夏打斷他的話。



    他念了一聲:“林知夏。”作為回答。



    林知夏感嘆道:“你變成熟了。”



    “我們都是成年人。”江逾白隨口答道。



    林知夏連連附和:“對,我們要做成年人的事。”



    江逾白正在辦理入住手續。聽見林知夏的話,江逾白的手指伸長,搭住了冰涼的櫃檯。他的專屬服務員站在一旁和他講話,他走神幾秒鐘,才用流利的法語做出答覆。



    手續辦理完畢,江逾白忍不住問:“你剛才說,我們要做成年人的事……”



    “是的。”林知夏點頭。



    江逾白記得,林知夏先前還告訴他,她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為什麼現在又改口了?無論林知夏有什麼計劃,他們都應該循序漸進。



    江逾白一邊揣摩她的深意,一邊盯緊了她的背影。



    林知夏推著行李箱走得輕快。



    她和江逾白先後步入一座電梯。



    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林知夏充滿幹勁地說:“作為成年人,最重要的事,就是負責任。我今天答應了韓廣,要幫他審稿,明天晚上給他寫一封郵件,我一定會做到的。”



    原來林知夏所說的“成年人的事”是這個意思。



    江逾白的心情就像自動電梯一樣起起落落。他一如往常地鼓勵她:“你還有一整天的時間,肯定能審完。”



    林知夏繞到了江逾白的背後,措詞直白地向他表情達意:“我突然想到,明天起床一睜眼就能看見你,我很開心。”



    江逾白動作敏捷地拽起行李箱拉桿。



    林知夏正奇怪他要幹什麼,電梯到達了頂層。



    江逾白先把行李箱往外一推,隨後,他低著頭蹲下.身體,由於林知夏仍然倚靠著他,他沒費什麼力氣就把林知夏背了起來。



    酒店的走廊上鋪著一層柔軟的地毯,林知夏摟著他的肩膀,下巴擱在他的肩窩處。他每走一步,她淺笑一聲,呼出的熱氣掃過他的脖頸,讓他想起夏天池塘裡戲耍於蓮葉間的小魚。



    江逾白喃喃自語:“你像一條小魚。”



    林知夏回答:“你是漁夫,你把我撈走了。”



    江逾白也笑了:“我運氣太好了。”



    林知夏雅興大發,當場編出一首情詩:“你是漁夫,撈走我的人;你是明燈,照耀我的心;你是微風,吹進我的夢……你是我可遇不可求的理想化身。”



    唸完之後,林知夏還挺滿意。



    她補充道:“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寫情詩。乾隆皇帝一生作詩四萬首,多麼勤奮,我也要給你寫四萬首詩。”



    反正寫一首隻要十秒鐘。林知夏心想道。



    林知夏這一連串的甜言蜜語,並未激發江逾白的劇烈反應。



    江逾白的呼吸加快,但他的耳朵並沒有變紅。林知夏懷念他小時候害羞的樣子,等他把她帶進房間裡,她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擊。



    客廳的正前方,有一扇巨大的玻璃窗,窗外就是峭拔冷峻的雪山、湛藍深廣的靜湖,點點閃閃的繁星倒映於湖水,暗夜裡的波紋盪漾出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