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罪詩人 作品

第七十一章 在最溫暖時死去


                 第二次場景復現結束,推演者們已經掌握了規律,直接從房間裡走出來,聚集到了走廊上。

  就連那個暗星成員都打開門探頭往外看了一眼,在發現沒有少任何一個人的時候,他的神色明顯有些愕然,像是沒想到這些參與自由活動的人竟然一個都沒死。

  這讓他的避讓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笑話了。

  不過他也沒有錯過鐵匠往陳潤房間跑的那段動靜,心想,那樣的恐怖如果是朝著他來,他可沒有把握像陳潤一樣死裡逃生。

  所以他還是繼續乖乖龜縮著吧,這麼想著,他把頭往回一縮,門又帶上了。

  “喂,你沒事吧?剛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陳潤的朋友還想繼續問什麼,卻發現陳潤渾身都在顫抖,臉色蒼白,顯然一副嚇得不輕的樣子。

  張羽和藍無不能親眼看到發生了什麼事,因此對這人還活著也有一定的詫異,畢竟陳潤那聲尖叫穿透力太強了,他們在房間都聽得很清楚。

  不過看到虞幸神色平淡,就知道恐怕只是運氣好,沒有哪裡值得多去關注的。

  陳潤手裡捏著藥瓶,像在拿一個燙手山芋,他沒有回答朋友的話,而是快步走向鐵匠的房間,幾乎是丟炸彈一樣把那個藥品放回了原來所在的位置。

  “下次別來找我了,藥都還給你了。”陳潤轉頭望著坐在桌邊的一動不動的鐵匠,嘴裡嘀嘀咕咕,也不管鐵匠能不能聽見,反正自顧自地伸手拜了拜。

  他朋友皺眉:“你是被嚇傻了嗎?”

  陳潤咬牙:“廢話,差點就死了的人是我!我還不知道房間的保護是不是會恢復……”

  他朋友急了,一掰他肩膀:“知道你剛才就差一點,但是你別謎語人啊,到底為什麼會惹上那個鐵匠,你倒是直說啊!”

  “我、我拿了他的藥,那對我們來說是個道具。”

  “不能拿這些……什麼都別拿,你也別拿。”

  陳潤經過剛才那麼一檔子事兒,現在頭腦還發著昏,他更關注當時他聽見的碎裂聲,就是他被鐵匠扔到地上後聽見的。

  正是在微不可查的碎裂聲出現以後,走廊上的血液才突破了他的房門,一股腦地湧進來。

  可想而知,碎掉的應該是規則對他房間的保護。

  可是,雖然第二次場景復現已經結束,之後會一切重置,但系統也沒告訴他房間的保護還會不會重置啊?

  萬一這是一次性的呢!

  如果下一次場景復現,那些血液根本不需要他再違規就已經能自由進入他的房間,那他也只是遲了一小時去死而已。

  他已經沒有什麼精力再去調查其他人房間裡的線索了,他現在只想弄清楚房間的保護機制,所以他決定要去大廳找那個店主老頭!

  之前他看見虞幸和店主老頭在櫃檯後面聊天,就說明店主老頭是個可以溝通的、暫時無害的npC,如果想知道房間的事,也只有去找店主老頭了。

  陳潤這麼想著,一抬眼就看到了朋友眼中的遲疑。

  兩人也算熟了,他一看見這眼神,就知道朋友也一定有想把某個房間裡的東西佔為己有的想法,可是沒有在上一輪動手。

  他們兩個是一起行動的,他拿藥的動作根本沒有避開對方,是正大光明的,對方肯定知道他拿了藥……

  “你是不是在拿我趟雷?”陳潤深吸一口氣,語氣沉了下來。

  要是心裡沒有疑慮的話,對方應該會把看中的東西一起拿走才對,可偏偏朋友沒有去拿,明顯在忌憚什麼。

  有這樣的警戒心,卻連提醒他一句都不肯,不就是在等著看他拿了藥瓶後的下場嗎?

  朋友臉色一變:“你這說的什麼話,都到這個等級了,這種事情不該自己注意麼,我又沒有義務一直關照你,而且我只是在當時沒想起來提醒,你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陳潤一口氣憋住。

  他總算是能理解那倆暗星的為什麼對自己被當炮灰這麼敏感了,有時候利用並不一定是趾高氣揚,而是來得措不及防。

  什麼有沒有義務,這不就是在偷換概念嗎,如果隊友之間都不需要提供幫助的話,還要隊伍這個概念做什麼?

  更何況都不是要求別人犧牲自己的什麼去幫助他,只是口頭上一個提醒就足夠了呀。

  他倆雖然是散人,但這次可是結伴一起來的,從一開始就說了要結盟。

  反正他現在已經連這個傢伙都不能信任了,再繼續下去也沒什麼意義,瞄了眼不遠處四個貌似在看戲的人,他長嘆一口氣。

  “我放棄這個任務。”

  他朋友提高聲音:“喂!你等一下,雖然你這次是差一點,但是起碼已經探出一個死亡條件了,這對我們來講不是更有利了嗎?你這個時候退出幹嘛?”

  “你要不要繼續都隨便吧,我不陪你玩了。”陳潤翻了個白眼,然後就往大廳走去。

  被丟下的朋友無言地站在原地,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另一邊關得死緊的門,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媽的,沒一個靠譜的。”

  顯然,他還打算繼續,於是在警惕地看了虞幸他們一眼之後,又朝著走廊深處而去,他還要調查那邊的房間。

  “好一個抱團。”張羽感嘆道,“就這?”

  “哎呀。”藍無微笑著搖了搖頭,“這種場面真的很常見,隊友背刺什麼的。不過看他們原本交情就不夠深的樣子,早該留個心眼啊。”

  花宿白輕笑一聲,扭頭看向正在思索著什麼的虞幸:“你在想什麼?”

  “在想這個叫陳潤的還挺聰明。”虞幸的目光穿過走廊落在了大廳的方向上,“起碼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跟陳潤擔心的一樣,他房間的保護空間從碎裂之後就沒有重新拼合,這種保護似乎是一次性的,因為在鐵匠消失後,虞幸也沒有感知到保護重新降臨。

  還有一點就是,通過枝條,他看見他對門的那個房間就是毫無阻礙地被血色佔領了的。

  他一下就想到了關鍵:“已經被破壞的房間沒辦法對我們重新形成保護,這個機制下,旅館每晚能接納的推演者數量將會不斷減少。”

  今天有二十個名額,破壞了兩個房間後,明天就只會有十八個了,這還是最好的情況。

  旅行團可是一共要在旅館住六晚的,而且他有這種直覺,選擇旅館是正確的,那些留宿在鎮民家裡的人,明天一定不會再做出同樣的決定。

  到時候旅店的名額可就要靠爭搶了。

  陳潤倒是還好,他去找店主老頭,大概率可以重新得到一個房間,反正看店主老頭對於抽取房間的隨意性,誰住在哪一間這種小問題老頭並不在乎。

  “可是隊長,如果我們今晚把支線任務做完了,之後再住旅店應該就不會再碰到這樣的情況了吧。”瞭解了虞幸想法的張羽還是比較嚴謹,“可以用的房間數量會不會永遠維持在十八間?”

  “哎呀,你可真是太低估南水鎮的險惡程度了,他會放我們舒舒服服睡五個晚上?做慈善呢。”花宿白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阿幸,你的這個新隊員也太單純了,一看就沒遭受過系統的毒打。”

  那確實。

  張羽默默地做了一個將嘴巴拉上拉鍊的動作。

  他成為推演者的時間短嘛,雖然加入沒多久系統就瘋了一樣提高了推演頻率,但是破鏡裡無論哪個人帶著,他都能指引他避過大部分系統的坑。

  起碼在他的思維中,不覺得系統是個多麼惡毒的存在,反而他認為系統是推演者們在各個副本中生存的最強保障。

  沒有系統他們就沒有人格面具,沒有人格面具,祭品道具和特殊能力就一個都用不了,到時候進入副本豈不是被鬼物單方面虐?

  而且他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有些副本由系統完全掌控,可有些副本好像有自己的意識,系統反而會和那種意識進行對抗,將更多的主動權交給推演者,也算是給推演者們爭取了很多生存空間。

  他總聽趙哥他們說系統隱瞞了什麼,有什麼陰謀,大概是因為他級別還太低了吧,這樣的討論跟他都沒有什麼關係。

  花宿白眼睛一彎,似乎看透了張羽眼神中的含義,他忽而湊到張羽耳邊,壓著聲音說:“你覺得系統對你好,是因為系統要從你身上拿走更珍貴的東西。”

  “別太相信它,單純的小孩。”

  “不信的話,找機會問問你的隊長,但不要是現在,它說不定正在聽哦~”

  說完,他直起身,恢復了正常距離。

  張羽求助地看向虞幸,他知道隊長肯定聽得見剛才那番話。

  卻見虞幸微微衝他點了點頭,居然在認可花老闆說的。

  而後,虞幸另起話頭:“後面幾天可能會有新的支線任務出現,旅店的秘密可不少,我們今天接觸到的也只是曾經的住戶,而不是旅店本身。”

  但這不是現在的他們需要考慮的東西。

  “走吧,繼續。”

  他們只看了三個房間,還有七個在等著他們呢。

  接下來他們要看的房間是孫云云的。

  孫云云,在女人和雙胞胎兄弟的線索裡都被提及過,她也是虞幸在復現場景中看到的那個矮胖的少女。

  在她的房間裡,幾人找到一個塗鴉本,上面對雪災的描述並不多,重心放在了少女自身的糟糕經歷上。

  剛搬進房間的時候,她是和另外一個女生合住的,當時整個旅店裡也不止她們兩個女孩,那抱著孩子的孤單女人,小陽陽的母親,老無所依的老太太,裁縫的女兒,以及一些其他年輕姑娘,零零總總加起來得有幾十個。

  旅館擁擠不堪,人多,消耗的資源也就更多,加上每次出旅館去周邊找能用的物資時,由於體力上的差距,女性們出的力都不比男性多,旅館裡的人逐漸有了別的心思。

  做不出同樣的貢獻,卻吃著同樣多的飯,一兩天還好,日子一長,不滿就會無限滋長。

  女人們能得到的物資越來越少,就連外出尋找時,常常是剛到達可能有物資的地方,就發現男人們已經將物資劃分了個精光,一點都不給她們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