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罪詩人 作品

第六十一章 有一點想念

  然後是剪刀。

  ——學藝術的小少爺的包袱根深蒂固,絕對無法容忍自己頂著從下方一刀切的這種髮型上去見人。

  他估摸著自己要是真這樣出現在隊友們面前,趙一酒那個冰山都能給他整笑了——嘲笑。

  剪刀肯定有,地下之城的這些巫師信徒因為從心底裡認為自己是人,所以他們的行為法則也與人相似,頭髮會長長,會定時修剪。

  沒過多久,虞幸就翻出了剪刀,勉為其難對著鏡子給自己剪頭髮。

  劉海、鬢角……他儘量按照自己之前的樣子去剪,說實在的,其實他也不太想讓那些同伴看出他與之前有多麼大的不同。

  他好歹曾經也是學過雕刻的,空間想象力一絕,休閒頭髮幹是不在話下,等他放下剪刀,看到鏡子碎片裡的自己,這才滿意地鬆了口氣。

  誰也不可以嘲笑他,誰也不行!

  停頓了三秒,虞幸突然想起一件事。

  地下之城沒有任何的燈光,是完完全全的黑暗,可是他自打來了這裡,卻一點也沒有不適應。

  他在黑暗之中的視力,和站在光下沒有什麼區別。

  這次是徹徹底底的……得到夜視能力了啊。

  虞幸好像突然理解了趙一酒站在陰影中的感覺,應該差不多吧,他在詛咒裡像海中的水滴,趙一酒在陰影裡,或許也是同樣的感受。

  果然很特別,他上去一定要檢查一下對方的厲鬼人格——現在的他應該能打得過那隻厲鬼了吧?

  有了蔽體的衣服,形象也整理好了,虞幸望了望上方,隱隱有些高興。

  接下來就該去上面看看,沒了鬼沉樹的力量支撐,死寂島的副本一定變得一團糟。

  如果活動還沒有結束,那他還來得及回旅館,然後被荒誕系統一起帶離。

  如果結束了,他顯然是被系統遺漏了,就只能自己想辦法回去。

  正想著,虞幸耳尖一動,聽到了身後壓抑著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他壓根懶得回頭,停在了桌旁,默默地等待著後面的人的接近,他也沒有刻意偽裝,所以後頭的人很快就意識到,已經被他發現了。

  “羅伊?”

  那人先開口,是個女聲。

  聲音不算耳熟,或者說虞幸死了七次之後,對任何人的聲音都不算熟悉了,通通像是隔了幾百年才聽見過的一樣。

  “是你嗎?”

  那女聲又問。

  虞幸懶懶地應答了一聲。

  下一秒,破風聲勢不可擋地出現在他耳旁,然後,一隻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脖子上。

  虞幸笑了笑,頂著匕首摩擦在皮膚上的觸感轉過頭。

  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線,肉眼幾乎看不出來,而且很快就徹底消失。

  面前的女人是安貝爾。

  這種情況下,這女人還能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間,恰好將還沒有離開的他堵住,也算是一種強大的直覺了吧。

  “羅伊——”從前,安貝爾金髮之下的疤痕很是顯眼,破壞了美感,可如今,她眼中的死寂和憤恨卻比疤痕還要顯眼的多。

  “你終於回來了。”她說。

  虞幸挑挑眉,姿態放鬆:“這麼說起來,你好像知道我離開過。”

  安貝爾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又閉上了嘴,將匕首在虞幸脖子前用力抵了抵。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地下之城被木神拋棄了。樹巫背叛了我們,神也背叛了我們。”安貝爾眼中閃過不甘,“為什麼?”

  “還有你,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我不恨你,因為伱強大到讓我沒有資格去恨。”

  安貝爾咬著嘴唇:“我只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來這裡,破壞我們擁有的一切,為什麼毀掉了神對我們的眷顧,然後又要拍拍屁股離開。”

  “我們做錯了什麼?而你又……又要去哪裡?”

  這些問題,大概隱含著安貝爾很多很多心路歷程。

  虞幸卻只是笑了笑,伸出一隻手指,輕而易舉地將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挪開。

  “話不是這麼說的。”他望著地下之城的聖母,輕聲笑道,“本來就是一場錯誤,哪裡來的背叛。”

  “你們,這些信徒,早就已經是死人了,你們犯下過的罪惡,難道還配不上這個結局嗎?”

  安貝爾目光顫了顫,虞幸只帶著從容,以及冷漠,露出虛假的微笑,一點一點機會安貝爾僅剩的遮羞布:“我甚至還覺得,你們的消失太過輕而易舉了。現在你來找我,是想試試更嚴重的懲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