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布拉吉 親、親啥?





小張這人話不多,幹活也踏實,很有股要強勁兒,倔起來比男工還能幹。




周小梅害她連著被訓兩次,還被罰了工資。周雪琴要是不給她換,搞不好她會去跟車間副主任或者車間主任反映,到時候周雪琴這個班長兼周小梅姑姑可就難看了。




周雪琴不好再說什麼,回去就把周小梅罵了一頓。




第二天一早,周雪琴把那兩塊錢補給了小張。接著調整崗位,讓小張繼續一個人看酵室,把王哥撤下來幹周雪琴的活,周雪琴自己則哪裡缺人就在哪裡幫把手。




正好她哪個崗位都會幹,不綁死在一個位置上,活幹得還能快點。




至於周小梅,被她塞去跟夏芍一起掐劑子。




“這個周雪琴,做得也太明顯了。掐劑子哪那麼好學,這不擺明了坑小夏嗎?”




郭姐有些看不下去,小張更是抿緊了唇,臉色不好。




她去找周雪琴,是不想再被周小梅拖累。周雪琴把人換到哪不好,偏偏是掐劑子。




這東西跟烤爐那邊的火候一樣,都是最難把握的。烤爐還好點,弄明白了傳送帶的傳送速度,只要盯著爐下的溫度就行。掐劑子掐得準不準快不快,卻全要看自己。




之前夏芍跟王哥幹活快,比他們都能多歇一會兒,現在把王哥換成了周小梅……




別是讓周小梅過去歇著,讓夏芍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




“我去找周雪琴說說。”




夏芍一來就是王哥帶的,學得又快又好又知道感恩,王哥對她還挺有好感。。




“謝謝王哥,不過不用了。”夏芍叫住他,“我先帶兩天試試,實在帶不動再申請調崗。”




當然這話不過是安撫王哥的,她申請什麼調崗,她想把人弄走。




一來便讓她掐劑子也就罷了,她本就有底子,上手快,幹好了也不覺得累。




可讓她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




上輩子全公司社畜她都不想幹了,憑什麼這輩子別人都不當社畜就她當,她還得受著?




不過夏芍沒著急,耐著性子又等了兩天。




她觀察了下,老羅的確是歲數大了,想養老了,每次質檢完發完脾氣,都會去方科長那喝茶。他跟方科長是老鄉,喝喝茶聊聊天降降肝火,順便說說下面這幫不省心的。




下面都以為要評勞模評工級的時候好好表現就行,其實老羅眼睛毒著呢,什麼不看在眼裡。




這天他又把烤糊餅乾的車間罵了頓,夏芍看她去了方科長那,自己也拿上東西去了人事科。




她到的時候老羅端著個茶缸子,還在跟方科長抱怨:“一來新人就出問題,少盯一眼都不行,這幫家屬工也不知道有幾個能成手的。”聽到夏芍敲門,話頭也沒停。




“方科長,字我給你寫好了。”夏芍把手裡的紙卷遞過去。




上回方科長問過她會不會寫毛筆字,後來還真弄了筆墨給她。只不過當時夏芍要盯著何二立挖地窖,沒時間寫。後來終於有時間了,又出了換崗這檔子事。




夏芍其實前兩天就寫完了,故意拖著沒送過來,只等這個時機。




見夏芍過來,方科長忙把桌上的東西挪了挪,“寫好了?我看看。”




他接過紙卷打開,裡面赫然是五個大字——為人民服務。




字體蒼勁大氣,揮灑自如,內容選得也好,完全可以掛在辦公室裡。




方科長越看越滿意,還招呼老羅,“你來看看這字怎麼樣。”




“我一個粗人,哪懂這些?”說是這麼說,老羅還是端著缸子過來看了眼,“為人民……服務,這個字是服吧?比劃都連到一塊兒了,差點沒認出來。”




“這還連?草書那才叫連。”




說到這方科長還頓了下,問夏芍:“草書你會寫不?”




“這個真不會。”夏芍哪能練那麼多。




結果方科長還有點遺憾,“這個可以會,要不你想法子練練?”




“練什麼?寫字又不能當飯吃。”老羅還真像他自己說的是個粗人,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了。




其實夏芍前世那會兒,寫字還真能當飯吃。




都不用太出名,弄個書法協會會員,買個百度百科,就能去各大景區圈錢了。




夏芍見方科長拿著字開始研究掛在哪裡,“其實早就該送過來了,最近有點忙,一直沒時間寫。”




“你不是已經上手了嗎?”方科長隨口答道,“也不對,你是為了鄭大奎那件事吧。”




何二立毫不避諱提起,單位裡也就聽說了,他是因為夏芍攔著才沒出事。




方科長收著夏芍的字,還讓夏芍在寫一幅毛筆的,下面的科員聽說,就跟他提了一嘴。




聽方科長問,夏芍笑笑,“也不全是,主要我聽說有的廠子招家屬工,過後還會考核。要是考不過,用夠一個月就不用了,我怕表現不好,被踢回家。”




“還有單位搞考核?”老羅來了點興趣。




“這不是沒以前缺工人了嗎?”夏芍說,“學校年年都有畢業的,就比以前嚴了。”




“是該嚴點。”老羅很是認同,“食品廠剛開的時候,哪個不是一身幹勁兒,為建設社會主義做貢獻。你看看現在,麵包麵包發酵不好,餅乾餅乾能烤糊。”




老羅問夏芍:“知道他們怎麼考的嗎?”




“這個還真不知道,我也只是聽人說過一嘴,真的假的都不確定。反正我來廠子就是來幹活的,把本職工作做好了,就算廠裡不考核,我以後還想轉正。”




夏芍長得本就乖巧,這話說得又有幾分是真,老羅和方科長都沒懷疑。




夏芍緊接著還問:“咱們單位會辭家屬工嗎?”像是不太放心,想再確定一下。




“辭過,什麼活都不幹,單位還白養著他們?臨時工又不是正式工,辭就辭了,沒那麼些麻煩。不過像你這樣認真工作的同志,單位肯定不會給你開除。”




方科長鼓勵了她一句:“好好幹。”才放她回去。




老羅端著缸子看她走遠,沉吟,“考核這個法子不錯,咱們單位也可以搞搞。”




“你還真想搞考核啊?”方科長不管生產,沒他那麼大脾氣。




“為什麼不能考?”老羅說,“車間那幾個關係硬的我不能動,家屬工還不能管了?再說核算員那種計工時的活,誰幹都無所謂,生產線上有人不幹活,不是耽誤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