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某位曾經在船上見過的光頭重新在慄山陽向腦海中浮現了。




光頭,又是光頭,這獨特又詭異的髮型在這裡好像很流行啊。的確,如果沒有這提醒,他幾乎要忘了那個演奏會的邀請——當時慄山陽向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他拜託松田陣平有空的話可以替他去看看,那時候慄山陽向還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跳過這段時間呢。




青年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隨意地將名片塞回口袋,並不在乎這會將它折成皺巴巴的難看模樣。




日期標得如此清晰,搞得好像這個世界的時間能恢復正常一樣。但事實上,在組織潛伏的這段時間裡,慄山陽向從來沒猜對過第二天的日期,只在內心默默計算究竟過了多少日子。




所以,天知道“下月初”的社團演奏會到底會在什麼時候。




比起這些,現在最重要的是……




慄山陽向的眼神落在後視鏡上。




鏡中映出後方的兩人一個呆滯、一個昏迷,從個人角度上看,是不太可能給他造成什麼干擾,可是……




其中一位是身材瘦瘦小小、一看就受了不少虐待的孤女;她身邊還躺著位形容憔悴、人事不省的中年老男人;最重要的是,風從旁邊呼呼地灌進來,碎掉的玻璃碴子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




簡直就是個加強版信號探照燈,不亞於拿著大喇叭朝路邊巡街的警察大喊:這準是一輛有問題的車,開著它的就算不是強盜、至少也是個賊偷!




而最為悲慘的真相是:看看旁邊那亂糟糟的電線就知道,正在駕駛這輛汽車的司機絕不無辜。




至於具體的罪名,還要看組織覺得他這算偷盜還是明搶——又或許二者兼有?




“嘟嘟!”




身後的車忽然按響喇叭,轉向燈一閃一閃地倒映在後視鏡裡。後車緊接著開始加速,準備從右側的並行道超過前面這輛行駛得並不算慢的汽車。




慄山陽向一點反應也沒有。他保持著原本的勻速,一半的注意力給前方還算空曠的車道,另一半注意力冷眼瞧著那輛車加速插入右車道與他並行。




從外側看來漆黑如墨的車窗緩緩降下,穿著黑西服的槍手舉起槍,冰冷的視線如無形的準星一樣穿過大敞著的爛玻璃洞。




之前還想著逃出來的過程還算輕鬆,沒想到追兵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你——”




也許是威脅,也許是警告,也許……但這些對青年來說都不重要。準確來說,對於一個已經做下決定、又常常習慣於一意孤行的人,任何形式的勸誡都沒有意義。




慄山陽向忽地給了一腳油門,汽車在引擎的轟鳴中迅速躥向遠方。




被消音的槍響仍然頗具威懾,一輛正常行駛的汽車被他們嚇得險些一頭撞上公路圍欄。




如果這是在阿卡姆,司機的喝罵聲應該早就傳到幾公里外了。在寂靜了一切的風聲裡,慄山陽向忽然想到。




……最近想到密大的次數好




像有點多啊。是忽然犯鄉愁了嗎?()




似乎也不對,馬薩諸塞州算他哪門子的故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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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擦著輪胎邊緣撞上瀝青路面,又朝一邊彈開,思緒也隨之被打斷。青年盯著後視鏡中追擊車輛的行為,抱怨似的嘆了口氣:“能不能遵守一下交通規則啊?這樣真的很沒素質啊。”




危害公共安全真的是一種很沒素質的行為!




只是跟這種犯罪組織的成員肯定講不通道理就是了,這種自言自語的抱怨,除了車裡的人,也沒有其他人能聽到。




枡空優對此仍然沒有半分反應,但是小姑娘不知何時給自己繫上了安全帶。在突如其來的加速中,另一聲“咚”的悶響就權當是對青年自言自語地唯一回應了——




昏迷中的城野行成沒有固定,隨著突然的加速滾下座位,一聲不吭地撞在座椅靠背上。




慄山陽向在下一刻踩著剎車漂移過了彎。




但在他鬆開剎車後,仍然持續的刺耳聲音卻並非源自他,而是追在他們身後的罪犯。




右側車道從對向駛來一列正常行駛的各色車輛,逼得始終向與他並行的汽車不得不臨時猛打方向,老老實實地跟在青年身後。




這還是青年在這個異世界第一次獨自握住方向盤,坐在主駕駛位。與疾速飆車的風格不同,汽車在他的控制下時常變速,整體卻始終保持在穩定的速度範圍內,卻從沒讓追擊者的目的得逞過哪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