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296 我不會食言


                 “這六萬戰俘,乃是我自汴水一戰帶回,他們是我軍中的戰俘,爾等也好,李獻將軍也罷,皆無權處置。”

  賀善幾人臉色僵硬間,那道聲音最後無比明確地說道:“誰人若想將他們帶走,大可向聖人討一道聖旨來,我見聖旨,自然不會阻攔。”

  向聖人討聖旨?

  那兩名洛陽官員面色幾變。

  莫要說如今水患擋道,要想去京師請旨,一個來回最快也需十日餘……到那時,雨水說不定已經停了,他們的過失也已然釀成,殺再多戰俘也都已經晚了!

  況且,聖人怎麼可能會為此事明言下旨?

  雖說是殺戰俘,但以活人祭天,免不了會遭有心人之人詬病,他們緊急之下采用此法無可厚非,但若由聖人公然下旨昭告天下,豈不是明擺著給那些做文章攻訐聖人的機會?

  帝王要得人心,要免去誹議,許多話便註定不能親口說出來,許多事便需要借臣子之手去做。

  他們瘋了才會為此事去向聖人請旨,聖人瘋了才會答應為此事下旨!

  想到被沖毀的奉仙宮,想到那些藉機滋生的謠傳,其中一名洛陽官員不禁咬牙。

  只有將此次水災的禍源轉接到這些戰俘身上,才能徹底平息那些對聖人不利的傳言!

  這些人只是戰俘,死便死了,為何不能殺?

  這位寧遠將軍在戰場上殺的人還少嗎?

  所以,她究竟是為了保下這些無關緊要的戰俘,還是年輕氣盛不分輕重,仗著幾分軍功,存心想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有意給他們找不痛快?

  依他們看,更像是後者。

  歷來這些以軍功成名的武將,乍然間被捧的高了,便總會沾染上自認威風、實則不可理喻的蠻橫之氣!

  面對她此時這不可理喻的請旨之說,賀善定聲質問道:“……難道寧遠將軍難道不懂此事輕重嗎?”

  “你算哪根狗急跳牆之下踩歪的蔥,也敢張嘴質問我家將軍知不知輕重!”

  薺菜驅馬上前兩步,來到常歲寧身側,豎眉斥道:“我家將軍在汴水冒死殺敵時,你還不知縮在洛陽城哪個犄角旮旯裡呢!我們將軍乃是汴水之戰最大的功臣,豈輪得著你這無名小卒來呼三喝四!”

  薺菜腦袋相對簡單,但她如今信奉一點,既穿上這身盔甲,軍功便是她們最大的底氣。

  賀善聞言面色沉下,他身側的一名洛陽官員忍無可忍,拿手指向薺菜:“哪裡來的無知潑婦!”

  薺菜冷笑一聲:“我是無知,幾位大人倒是什麼都知曉,包括早在這場雨變成洪災之前,我家將軍便曾令我等星夜疾馳至洛陽,讓洛陽城早做準備,是你們不曾放在心上,未有及時應對,才害得奉仙宮第一時間被沖毀!”

  “你們不想擔此責任,便妄圖將罪責推到這些戰俘身上,讓他們拿性命替你們補這爛窟窿,這哪裡是什麼父母官,分明閻王爺來了都得給你們讓座兒!”

  她想不到更深一層的洛陽士族爭鬥,卻也因此,氣死人的效果更佳。

  “……簡直一派胡言!”

  面對薺菜這一通劈頭蓋臉的話,那兩名洛陽官員幾乎氣得說不出話來,很快,他們即擺出“不與無知潑婦相爭”的姿態,轉而看向常歲寧。

  “寧遠將軍任由這婦人口吐無知詆譭之言,莫非這婦人之言,也正是寧遠將軍之見嗎?”問話的官員一字一頓,面孔肅嚴,擺出官威來,再一次提醒常歲寧此中“輕重”。

  然而他釋放出的威壓,卻好似根本無法靠近影響那馬上的少女分毫。

  常歲寧看著他,糾正道:“她不是什麼無知婦人,她乃我麾下有功軍士。”

  “我想我方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軍中自有軍規在,此等大肆殺俘獻祭之舉,若非見聖旨示下,我絕不可能不放人。”

  她抬眸掃向幾人身後帶來的人馬:“至於想以其它可能帶走他們,諸位如若有心,也大可一試。”

  她話音剛落,她身後的何武虎等人,即刻拔刀以待,周身散發出匪氣未除的凶神惡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