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御貞趙玉真 作品

第229章 造化與玉米


                 李龜年彈完一首《江湖笑》,神色中盡是落寞,彷彿小孩子知道自己最心愛的零食要吃完了一般,又像是看了一部好的作品結局,很是空虛,久久不能釋懷。

  “我還有一首。”老趙劍仙見他意猶未盡,輕聲說道。

  “快說快說。”李龜年雙目一掃落寞,冒著精光看向老趙。

  “不過只有詞沒有曲,需要前輩自行譜曲。”老趙劍仙說道。

  “啊?”李龜年又覺得有些掃興。

  “前輩先莫急。”老趙劍仙說道,“先聽聽詞,再做決定。”

  清了清嗓音,念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好!好一個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李龜年撫掌,笑道。

  轉頭看了看西沉的月影,若有所思。

  今夕是何年,他與李鶴時在這海外自錢唐到如今,不知幾多歲月,不知今夕是何年,這一句將李龜年這種境界平湖的心境勾起了思想的漣漪。

  “這一句:把酒問青天。頗有與詩仙的:舉杯邀明月。相呼應。”李龜年說道,“這一句:又恐瓊樓玉宇。與詩仙的: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一般。”

  “是錢唐之後,仰慕詩仙的一人,別名坡老的詩人所作。”老趙劍仙說道。

  李龜年點點頭,道:“格調是《水調歌頭》。”

  說完,手指撫琴,如叮叮咚咚泉水流過玉佩的琴聲響起,使人安定,凝神,其中卻有些淡淡的鄉愁。

  那位南海神王起先還有些煩躁,李龜年一曲之下也逐漸趨向平靜。

  小飛軒直接哭泣道:“李師叔,我好想爹和娘,好想咱們照晴峰,好想理師叔啊。”

  雖然是自在地境,可畢竟,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娃娃。

  老趙劍仙聽著琴音,心中想到,原來,不論哪個維度,對於思鄉之情都是共通的。

  琴聲戛然而止。

  “既然你遂我願,那我便如你意。”李龜年輕拍手掌說道。

  狂風呼嘯,飛沙走石迷了眼,等到耳邊風聲停止後,所有人睜開眼,吃驚地看著眼前的景色。

  不再是島上那可以看到日浮海面的竹林裡,一行人卻是被一同瞬移帶到某處山之中洞。

  洞中乾燥整齊,相對於北離來說的古色古香,青燈黃卷。

  洞府清幽,卻在一處,頂上有斗大的豁口,可供日光照射而下。豁口之下,有一處蓮池,池中僅有一株青蓮,如同青色琉璃打造的一般。

  老趙劍仙驚訝,帶著一群人瞬移,這種空間上的大動作,目前他可做不到。

  “小仙女。”被帶著轉移的瞬間,小趙劍仙便緊緊將李寒衣護在懷裡。

  “玉郎,我沒事。”李寒衣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好奇道,“這是。。。”

  “這裡便是詩仙修行居住的福地。”李龜年笑道,“平日裡我都不會帶人進來參觀。”

  “平日裡也沒人會來這座島上吧。”老趙劍仙在識海內吐槽,他自然不敢說出口,樂聖不知道比小趙高到哪裡去了。

  “怎麼,突然就變換了場景。”蕭凌塵問道。

  “只要在這島上,要去哪個角落,我都隨心所欲。”李龜年笑道。

  李凡松抽了抽鼻頭,問道:“這洞府裡有什麼味道,好香啊。”

  “哦。那個啊。”李龜年解釋道,“是剛開始的時候,詩仙在海上碰到一頭額是長劍角的鯨魚,欲吞了還未成雛形的小島。他一劍將其屠了,從其內裡取出來的,名為龍涎香。”

  “那不就是。。。鯨的半成品排洩物嗎。”老趙劍仙表情尷尬,暗自想到。

  “如今這島能如此之巨大,也多虧了那頭鯨魚貢獻的骨架。”李龜年像是十分得意。

  謝宣在洞府內流連,一切書籍古物都像是隨意堆疊擺放,但亂中有序,混亂中看得到井井有條。

  在洞府裡,眾人跟著謝宣又復行數十步,在福地深處看到一面平整的石壁,石壁上以新鮮秀活,呼吸清淑的行書鐫刻了一首詩,以篆書旁刻了一部經文,石刻下插著一柄寶劍。

  “那是?李玄的青蓮劍嗎?”李寒衣詫異,用假聲問道。

  “不是,好像是吳鉤。”李龜年用手中的笛子搖了搖說道。

  “好像是?”李寒衣疑惑。

  “女娃,我又不是用劍的。”李龜年笑道,“青蓮劍我自然認得,其他劍嘛。。。”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謝宣已經將石壁上的詩句唸了出來。

  “鏗鏘”一聲萬卷書出鞘。

  “刻下那首詩的行書裡,暗含劍意。”小趙劍仙認真說道。

  “嗯。我也看到了。”李寒衣說道,“彷彿參差跌宕中,有一人乘興追月,月下舞劍!”

  說話間,謝宣已經御劍而起,飄然若仙。

  李龜年看著悟出劍意的三人點點頭,頗有孺子可教也的姿態。

  “李師叔,仙女姑姑和師叔祖他們說,詩上有劍意,你看出來了嗎?”飛軒問向李凡松道。

  李凡松瞪大了眼睛,直到乾澀痠痛,也領悟不到一分劍意,只好搖了搖頭。

  “這首《俠客行》!果然是李玄的手筆!”蕭凌塵同樣看不出詩中劍意,但不妨礙他為之震驚。

  “詩仙在此寫下之後,不知道怎麼地就流傳回中原了。”李龜年笑道。

  “李師叔,那《俠客行》旁邊寫的是什麼?”飛軒又扯了扯李凡松的衣角。

  “那是。。。”

  還沒等到李凡松作解答,蕭凌塵好似終於找到賣弄的機會了,自信說道:“《俠客行》旁刻的文字,是為篆書,頭輕尾重,應當是蝌蚪篆。”

  北離天啟,皇家學院尚書房,蕭凌塵曾在裡面跟各位大儒學習過,自是懂得。

  “難怪,我看著像蝌蚪一般眼花。”小飛軒不好意思地說道,好像在場只有他不認得這篆書。

  “上面的內容,是漢時揚雄揚子云的著作《太玄經》。”李凡松輕聲說道,“這部經書,乃揚子云集合儒與道二家大成之作,是對道家《易》的拓展與註解。你未上山之前,師父就和我跟餘師弟於照晴峰上的禮天司裡講解過,所以你不懂,不怪你。”

  飛軒點點頭,吃力地辨認石壁上那些能攪亂思維的蝌蚪篆字。

  “上面的內容是,玄首序:馴乎玄,渾行無窮正象天。陰陽,以一陽乘一統,萬物資形。方州部家,三位疏成。曰陳其九九,以為數生,贊上群綱,乃綜乎名。八十一首,歲事鹹貞。”李凡松逐字辨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