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御貞趙玉真 作品

第44章 鵲橋仙

  “謝先生是個,怎麼說,有趣的人。”餘理道,“過岷江之時,謝先生一時興起,脫下鞋襪,丟下我與坐騎。高聲而詠: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然後便踏浪而去。”餘理道,“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又踏浪歸來,對我講,不好意思啊,一時興起將我忘了。”

  說到此處,餘理便捧腹,我又問:“先生為何歸來甚早?謝先生回答,不能再洗腳了,再洗就皺脫皮了。”

  “率性天然。”老趙劍仙笑道,“與謝先生這些日子,去了哪裡?”

  “回師父,去訪名山大川,去看風土人情。”餘理道,“謝先生說,已經讀了萬卷書,還需行走萬里路而助於消化。對了,謝先生還給我推薦了一部書,好像叫《晚來雪》。”

  “這個臭書生,言情小說都推薦到我徒弟身上來了。”老趙劍仙笑罵道,“還連載,萬一哪天他不更瞭如何是好。”

  “這《晚來雪》好看嗎?”李凡松戳戳餘理問道。

  “不知道,我還沒看過。”餘理小聲回應道。

  “你們不必防著我。”老趙劍仙笑道,“我不介意你們看雜書,去粗取精便好。”

  說完,便浮空起身,大手一揮紫色的衣袖道:“回去了。”

  月城湖一行,老趙劍仙心情舒暢的同時,也欣慰於小余理小凡松的變化,一個不再那麼木訥寡言,另外一個也逐漸懂得了收斂活潑。

  照晴峰上,如老鴨帶仔鴨一般,三個人緩緩上山。

  回到蟲二居,桃師旁的葡萄架已經墜滿了晶瑩的葡萄,跟桃師滿樹碧桃相得益彰,微風扶過的時候,碧桃飽滿,葡萄翠玉,都在微風下蕩著鞦韆。

  李凡松突發奇想,拋出一個問題給師父師弟二人:“我曾聽聞,七夕節那天晚上,在葡萄樹下能聽得到牛郎織女私語。這是真的嗎?”

  “我也聽聞過類似故事。”餘理附和道。

  老趙劍仙飄向葡萄架下,此時桌椅齊全,是老趙劍仙要求的添置來作為夏日納涼之用。

  “確實有些地方,有如此傳聞。”看到兩個徒弟也跟了過來坐在椅子上,老趙劍仙便繼續道,“不過定然不是真的。”

  說完這句,兩個徒弟一臉失望。

  老趙劍仙道:“大概是漢武之後某個古老朝代,青年男女於七夕夜間幽會於葡萄架上的二樓,互訴親暱,卻被在葡萄架下的人給聽了去。”

  “二人言語親密勝過牽牛織女,便被以訛傳訛,傳到如今,卻是成了七夕晚上,在葡萄樹下可聽得到牛郎織女私語了。”老趙劍仙堅定的唯物思想,打破了兩個小孩浪漫的情愫。

  這邊老趙劍仙完全忘記了,寧採臣當初跟他講的,不要為了太過於寫實,而毀了窮酸腐儒的才子佳人夢;那邊李凡松扁了扁嘴,自家師父就不會好好聊天。

  “師父,我跟謝先生出門有些久了,這不是就要到七夕了,我想回去陪一下我娘,置辦乞巧。”餘理突然說道。

  “對的對的,我也要回去陪我娘乞巧。”李凡松也在一旁吆喝道。

  老趙劍仙聽到,兩個徒弟這樣說,打趣道:“你們這年紀了,怕不是回去看別家水蔥般的姑娘拜月,然後約人家姑娘到葡萄樹下聽情話吧。”

  兩小孩鬧了個大紅臉,忙說三連:“不是,沒有,瞎說。”

  老趙劍仙還是給他們放了假,自己都是一個念家的人,也不要阻止別人想家。

  雪月城,蒼山上,一個優雅的背影,拾取起反扣在桌面上的面具,覆於面頰上,剛欲伸手向面具旁邊,銘刻了“秋露”二字的木劍,想了想又縮回了手。

  走向後邊的劍架,劍架上擺著兩把,一名鐵馬冰河,一名聽雨。

  面具佬想了想,最終還是帶走了鐵馬冰河。

  七夕當天,青城山的暮鼓剛敲過,老趙劍仙走出書房,搖了搖頭道:“上輩子七夕是一個人過,這輩子又是一個人過啊。”

  “是你自己孤寡罷了。”道劍仙在識海內糾正道。

  “你清高,你有神仙姐姐,你。。。”老趙劍仙氣結,“你”不下去了,氣得翻身飛上了葡萄架,一屁股沿著葡萄架的邊緣坐下,道:“葡萄架下聽情話?我今天但是要守在這葡萄架上,看看有什麼古怪!”

  “什麼古怪。”一個假冒偽劣的粗獷之聲響起。

  夜風拂過,桃師沙沙而笑,葡萄葉浪翻飛,風止之後,葡萄架上,那紫薇道袍的天師身旁,詭異地出現了一個面具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