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





那茶水已經徹底冷了。糕點早放的失去了香味,看上去就很難看,哪有方才那一頓膳食有滋有味呢。




寧翹也不管這些,知道煙雨方才在茶房裡好好用過了午膳的,她現在也機靈些了,沒和思敏思青在一起吃,去跟底下的小丫頭們一起吃的。




雖然說吃的差一點,但是小丫頭們不敢太過分,煙雨就沒有受什麼委屈。




這裡的茶水和糕點沒有撤下去,那邊就沒再送來了。




寧翹意料之中的事,聽完煙雨去打聽來的消息,更坐實了心裡頭的想法,思敏思青這兩個丫頭,還真是心大了啊。




瞧不起她侍妾的身份,可也不瞧一瞧,她是伺候多爾袞的人,是多爾袞的女人,而她們呢,現在還只是多爾袞的丫頭罷了。




她偏不將這些茶水點心撤下去,就要叫多爾袞看一看。連底下的奴才們都這樣踩她,看看多爾袞是個什麼反應。究竟會不會為她做主呢。




天氣也不冷,寧翹就在外頭炕上歇下了。這屋裡沒什麼書看,只好歇一歇養養精神了。




多爾袞忙完了,踩著將將落下去的一點日頭踏入了房中。




正好看見寧翹睡眼惺忪的坐在外間榻上,還在醒神呢,傻乎乎的很可愛,一雙眼裡攏著秋水橫波,漂亮的像寶石。




坐過去,小丫頭看見他了,要起身行禮,叫多爾袞給摁住了。




都摟上了,還折騰什麼,抱著再說吧。




瞧著懷裡的人望著小案几上的茶盞發呆,多爾袞笑了一聲:“要喝茶?”




寧翹輕輕哼了一聲:“奴才不要。這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送來的。”




嗯?




多爾袞伸手碰了碰茶盞,又藉著窗前天光看了看那糕點,這臉色就沉下去了:“周得勝!”




周得勝才進來,還沒站穩,一個茶盞就碎在他腳邊了,茶水濺了一褲腿,周得勝嚇得連忙跪下去,卻聽見主子爺輕聲哄著懷裡的寧侍妾。




寧翹其實也沒嚇著,就是下意識的抖了一下,多爾袞哄了她就安靜下來了。




就聽見多爾袞斥道:“狗奴才!伺候的什麼!”




冰涼的茶水沁到褲腿裡頭,周得勝恨不得把底下的奴才們一口咬碎,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倒是連累了他在這裡受苦捱罵。




這位好歹叫到前院來了,在後頭都能嗆側福晉的人物,前院還敢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踩,這是不要命了嗎!




周得勝領命去查,衣裳都來不及換,查清楚後,帶著白著臉的冬卉思敏思青三個人來了。




一塊兒跪在多爾袞面前,好似都在發抖。




寧翹就聽見多爾袞問她:“你來的時候,沒瞧見她們?她們沒來侍奉你?”




寧翹輕柔一笑:“奴才是周衛公公領來的。思敏思青兩位姑娘奉茶,奴才不渴,也沒有用。就那麼放著了。奴才後來睡著了,也不知道兩位姑娘有沒有來換過。醒來時瞧見似乎還是那個樣子。”




多爾袞又不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人,他這些年南征北戰的,最苦的時候,那乾糧有味道還不是全給吃了。




還能看不出那茶水和點心都放了一日,還是隔夜的?




他再問周得勝,和寧翹的話是一個樣的。周得勝都查清楚了,就是思敏思青沒有來換過,就只送了早間那麼一回。




可見早上送來的,就是不好的。




這丫頭沒用,她不是不知道,是心知肚明,卻也沒在用午膳的時候跟自己告狀。




哪怕是現在,自己這麼盯著她看,她笑了一會兒就不笑了,一雙乾乾淨淨的眼眸望著他,讓多爾袞莫名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




當初是誰說的,再有這樣的委屈就不生受了?一定會和他說的。




怎麼奴才們輕慢她,她就不說了?




“一人杖二十。不許用藥,不許休息。繼續伺候。”




“冬卉罰俸一年。思敏思青,罰俸兩年。”




行杖比打板子稍微狠一點,傷筋動骨的會很痛,還不許用藥休息,那就是很重的責罰了。




要繼續伺候,往後為這個傷病了死了,那就是挪出去的命。




三個人都是旗下的奴才,要這麼戴罪挪出去了,一家子的體面都沒了,從此之後,就沒了在旗下的立足之地了,被旗主厭棄的奴才,會生不如死的悽慘。




周得勝親自監督行杖。前院沒差事的奴才們集體觀看。




緣由都沒有遮掩,就是不敬主子,不守規矩。




“為什麼不和本王說?”外頭三個人堵了嘴,遠遠的拉出去打,現場看特別震撼,他們這兒是聽不見任何聲音的,屋裡安安靜靜的。




寧翹依偎在多爾袞懷裡:“因為主子爺過來的話,會看見的呀。”




多爾袞勾了勾她的下巴,叫她看著自己:“所以就擺在這裡,為了叫本王看見?”




寧翹眼裡映著多爾袞的身影:“奴才什麼都沒有,只有主子爺能為奴才做主。主子爺願意替奴才做主,是奴才的榮幸。主子爺眼裡,要是什麼都容得下,就不是奴才歡喜的主子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