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難怪他看楊夫人覺得眼熟,原來是他素未謀面的母親。他一斷奶,母親便和裴清許因為生活理念不同而離婚,遠走高飛,裴酌只小時候在照片上見過年輕靚麗的媽媽,而楊夫人已過五十,還盤著古人髮髻,他沒認出來。




古代沒有離婚這一說,楊夫人講究體面,日子總歸能過。




裴清許望著裴酌,他曾多少次想過,如果裴先覺好好長大,該是如何模樣。




他現在知道了,便是眼前人的模樣。




他既懂,也不懂裴酌說的意思,他不會忘記他兒子,他也篤定眼前人是他兒子。




裴清許當了一輩子威嚴深重的太傅,即使面對儲君也不假辭色,此時面對自己兒子,竟然語言苦澀膽怯:“那你可願意,認我為父親?”




裴酌抿了抿唇:“父親。”




太傅用袖子擦了擦臉,“哎”了一聲,垂下手,掩蓋失態,“午膳用了嗎?住在哪裡?”




裴酌:“跟陛下吃過了,住在長青巷,買了房子。”




裴清許:“房子大不大?”




裴酌聽出他的意思是想讓他搬到太傅府,忙道:“大得很,劉清源知道嗎?沁王把他趕走,院子送給我了。”




提起劉清源,裴酌尷尬了一下,他那時還沒當太傅義子呢,就天天被老學究告狀。




好了,他爹知道他天天睡到十二點了。




裴清許欲言又止,道:“陛下說你也在教書?教的是……理科?”




既然裴酌要跟著陛下,遲早會入朝做官。




裴清許沒教過兒子一星半點,便想收過來親自指點一




二,以他兒子四歲時展露的資質,並不輸給陛下。




裴酌道:“我爹是教算術的,太傅大人算術也一定很好吧?”




裴清許一噎,不會算術還不能當他爹了?




“尚可。”




裴酌驚喜:“反正陛下已經出師,我教你一些更深奧的算術,太傅大人學會了去教別人怎麼樣?”




裴清許:“……”




他兒子反過來要當他老師。




蕭循揮手讓雪粒一邊玩去,聽著裴酌提高的聲音,忍俊不禁。




有道是“天家愛長子,百姓愛么兒”,他和裴酌就像太傅的長子和么兒,對於么兒,不苟言笑的太傅自然是要寵一些的。




李如意過來,低聲道:“陛下,楊夫人帶來了。”




蕭循眸色一冷,道:“讓她過來。”




蕭循踏進書房,對裴酌道:“你既然要認太傅為父,那當年的事便問個清楚。待會兒楊夫人進來,你別說話,我說你看見太傅,想起了四歲時的事情。”




裴清許沒有忽略楊眉的異樣,即使陛下不說,他回去也要問個清楚的。




令他驚訝的是,蕭循沒有讓裴酌開口試探自己的母親,而是包攬下來。




這是君對臣的態度……裴清許皺了下眉,了悟,這更像是長子對幼弟的愛護。




楊眉一進來,對陛下行過禮,便站在太傅身後,蕭循注意到她不敢看裴酌。




蕭循:“楊夫人來得正巧,朕覺得裴酌極有可能是你們的兒子裴先覺,太傅已經驗過手臂疤痕,為了萬無一失,特地請楊夫人過來,跟裴酌對一對當年的事,若是能對得上,朕便下旨替裴酌定了這身份。你二人將事情經過分別寫下,李如意,上紙筆來。”




楊夫人一聽,面色頓時煞白。




李如意將筆遞給裴酌,裴酌接過來,站著畫了一隻大王八,背殼上寫了蕭循二字的拼音。




李如意:“……”他學會了,看得懂,好害怕。




楊夫人見他提筆便寫,思路毫無阻塞,手中的筆提了又落,終於壓不住心虛,跪了下來:“老爺,是我對不住你。”




裴清許面色一變:“到底發生了何事?”




楊夫人淚如雨下,顫抖著道:“我說了謊,先覺不是被流民搶走的,是他發覺流民靠近,帶我跑到村裡的草垛坑裡,我見那流民在外面大聲說著若是找到我母子二人,便要將我……”




楊夫人吞下了一些汙穢之言。




裴清許攥緊了拳頭,把她扶起來,“你站著說。”




楊眉當年年輕貌美,經媒人說合嫁給狀元裴清許,一出閣便是狀元夫人,體面風光,落到如此境地,怕得面如土色。




“我見他們要過來了,我害怕,我很害怕,先覺說他去引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