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肥皂就算了,他可以教太子製造酒精啊。




糧食釀造的酒經過三次蒸餾提純,差不多就是酒精了,用於殺菌,有效減少古代傷口感染致死。




蒸餾裝置翻開化學書上都是,古代鐘鳴鼎食,出土的各種青銅器工藝複雜,沒有玻璃可以用銅管暫代。




縫紉機是真不會,他只知道個大概,圖紙畫不出來。




裴酌挑燈夜戰,本來只是隨便畫畫,畫著畫著就想順手改進,接著他想到,他不是應付太子,圖紙將來要給工匠看的,於是認真標了各處的尺寸,一通忙活,破天荒地熬夜。




翌日,裴酌醒的時候,本屆科舉的紅榜都張貼出了,狀元已經在打馬遊街。




外面熱熱鬧鬧,不缺錢的酒肆掛了鞭炮燃放,圖個吉利。




裴酌混在人群中看熱鬧,觸景生情,想到自己親自送到考場的高三生,有幾個都考得不錯,最厲害的那個小姑娘省排名前五十。




狀元一身緋袍從裴酌面前路過,少年的臉上盡是風采。




“狀元郎真好看啊,男生女相。”管事感慨了一句,“但不如裴公子好看。”




裴酌頂著一張普通的臉,管事話音一落,周圍人都朝他看來,想看看管事嘴裡的人有多傾國傾城。




看完都很失望。




“……”




這個時候就不必要拍馬屁了。




裴酌看足熱鬧回去,恰好二皇子從宮裡放歸,騎著馬一身紅衣,歸心似箭。




蕭緋從馬上下來,站了一早上,聽皇帝評議三甲,聽得他都快困了。




阿肆侯在門口,連忙迎上去,“主子,主子,有大事。”




蕭緋睜了睜眼:“嗯?”




阿肆:“隔牆有耳,咱裡面去說。”




裴酌和蕭緋打了個招呼,進了大門,沒有其他人,蕭緋讓阿肆直接說。




阿肆神情隱秘而興奮:“狀元是不是叫姚靖?”




蕭緋:“……呃。”




裴酌今早看了紅榜,替他回答:“是。”




阿肆道:“狀元郎在西城買了一座院子,備考科舉,屬下本來想去打聽打聽狀元的喜好,誰知讓我聽到了他的表妹和丫鬟交談。”




二皇子不上心科舉,朝廷新貴不結交就變成太子黨了,阿肆只能遵麗妃的命,替二皇子上心。




“原來姚靖是用她夭折兄弟的名義考科舉,狀元郎是女的!”




蕭緋:“哦。”




阿肆:“太子負責科舉,出了紕漏,沒有驗明舉人身份,任由姚靖欺君罔上,主子應當馬上進宮參太子一本。”




蕭緋反應過來:“皇兄犯錯了?”




阿肆:“是,事不宜遲。”




蕭緋躍躍欲試:“你是說,皇兄也不知道?”




“誰說太子不知道!”




裴酌橫插一句,狀元是憑本事考的,因為儲君之爭剛考上就獲得欺君之罪,也太倒黴了。




蕭緋扭頭看他。




裴酌面不改色地編:“太子會犯這種錯嗎?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怎麼偏偏你去打聽,就偷聽到如此機密?”




“你著急在陛下面前揪兄長的錯處,適得其反。”




“況且,陛下只會認為太子未曾娶妻,身邊無一女子,狀元女扮男裝,太子看不出來,情有可原。”




蕭緋恍然:“對,太子怎麼可能不知道,阿肆,不可低估太子。太子既然敢讓女子做狀元,必然留有後手。”




阿肆背上蒙了一層冷汗,好險,差點就中計了。




裴酌看著二人的反應,唔,怎麼比他還深信不疑?有關太子的洗腦包這麼好發?




他擔心晚上的瓊林宴,蕭緋臨時改主意,道:“我晚上能不能扮成侍衛,同你去瓊林宴?”




蕭緋突然目光憐憫地看著裴酌:“你知道了?”




裴酌一愣:“知道什麼?”




蕭緋:“宮裡透露的,陛下會乘瓊林宴君臣同樂之際,給辦事有功的太子指一門婚事。”




那人選必然不可能是沒有家族勢力的裴酌。




消息是他母妃透露給他的,唉聲嘆氣,說陛下給太子挑的,肯定對太子有助力,並安慰兒子,二皇子妃也不會差多少。




蕭緋機智道:“不如我在瓊林宴上揭發狀元,陛下龍顏大怒,就想不起賜婚了。”




裴酌苦口婆心:“太子及冠,陛下早有賜婚的心,攪和了這一場,還有下一場。”




蕭緋嘆氣:“……還是你看得開。”




這般榮辱不驚,他只在已逝的皇后身上見過。




裴酌:“韜光養晦,別掃陛下的興。”




蕭緋點頭,韜光養晦,等太子登基,想娶誰娶誰。




……




東宮。




蕭循卸下朝服,一身淺藍的罩衫,氣質溫潤,劍眉星目。




李如意:“陛下要是在瓊林宴上賜婚,該如何?”




今年,陛下多有暗示,都被殿下以守孝未滿三年回絕。




皇帝忌憚太子權勢過高,婚事不會太好,但是屢次被回絕他也不舒服,畢竟他一個孫子都沒有,這回要直接宣佈婚事了。




李如意猜,可能是裴太傅的女兒,出身配得上太子。太傅本就是太子一派,太子不會因為成親如虎添翼。




蕭循拆開一封加了火漆印的信封,看完之後,隨手扔給李如意:“不會。”




李如意乍一看見狀元姚靖的名字,脫口而出:“跟女狀元有關?”




李如意早就查出姚靖是女兒身,殿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入了殿試。




李如意以為是太子愛才,如今看來並非完全如此?




蕭循道:“金陵姚家,十八年前闔府死於非命,姚靖會在瓊林宴上喊冤,兇手就在瓊林宴上。”




李如意:“那婚事得黃。”




蕭循頓了頓,道:“裴酌還沒動靜?”




李如意:“可能是不敢來。”




當初太子正打算會一會裴酌,裴酌放一把火跑了,一開始確實找不到。




但戶部的賈大人突然遇到一個二皇子府的能人異士,他想拉著水部郎中一起拜訪,恰好遇見李如意在工部,說了此番奇遇。




李如意好奇,二皇子那一堆野雞門客里居然飛出一隻金鳳凰,怕此人對太子不利,便去探查一番。




臉不是那張絕色的臉,但聲音還是,化成灰李如意都認識。




他震驚於裴酌竟然有真才實學,太子完完全全錯過了!趕忙回去通知太子,路上差點崴腳。




蕭循沉默片刻,便讓水部郎中刻意對裴酌提起酒樓小聚。




他有個直覺,裴酌會想辦法拿回褻褲。




據水部郎中描述的反應,裴酌應該是聽出來了,也能判斷出他的身份。




怎麼……不想要回來嗎?




……




太陽西斜,二皇子催促裴酌一起入宮。




“你看我這樣夠醜嗎?”裴酌戳戳二皇子的胳膊,“後宮佳麗三千,哪怕是宮女,都比我好看吧?”




二皇子不解:“要那麼醜幹嘛?”




想要不引人注意,只要普通就行了。




裴酌說不上來,就是覺得醜一點好,沒法頂著那張原臉跟太子提內褲的事,太羞恥了,風險太大。




雖然他基本可以確定太子是個事業批,養著他是因為他身懷絕技,而不是因為美貌。




“醜點好辦事。”




蕭緋:“錯了,長得美才好辦事。”




裴酌:“你不懂。”




皇子的馬車可以直接從東邊宮門入,經過文淵閣、東宮。




裴酌安靜坐著,不該看的不亂看,故宮已經參觀過,他對古代皇宮好奇心不強。




馬車軲轆突然停下,皇宮裡和大街上不一樣,有種森嚴的靜謐,一旦發生出乎意料的停頓,都會讓人懸起心。




裴酌:“怎麼了?”




阿肆跳下馬車,掀開簾子一角,低聲道:“遇到太子了,太子在前面步行。”




長幼有序,太子不乘轎不騎馬,蕭緋一個當弟弟的,總不能坐著馬車越到太子前面去。




雖然兄弟情基本沒有,但在宮裡還是要裝一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