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吵架,或許是單方面的碾壓

 君呈松渾身都僵住,無邊的憤怒和羞恥如潮水般襲來,淹得他喘不過氣。

 很多人曾因他少年時的那段經歷恥笑他,甚至當面的羞辱也是有的。

 可這樣的話從沈青鸞口中說出來,讓他渾身骨頭都在生疼。

 她是不一樣的。

 這個念頭忽地就從君呈松腦子裡鑽出來。

 半晌,君呈松不解地抿唇,艱澀的聲音響起:“君鴻白那個畜牲寵妾滅妻,我看不過去才會出手,我真的是為了你好……”

 說到最後,難免又帶上幾分氣虛。

 沈青鸞淡漠地笑了,“為我好?將我推到君鴻白身邊,讓我被陸氏磋磨,讓我被羞辱的那個人難道不是你嗎?”

 內疚、後悔、自責齊齊湧上心頭,交織成一陣難言的錐心之痛。

 “我知道,那時的我對你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

 沈青鸞聲音緩了下來,彷彿又恢復了往日的溫和。

 她從床上起身,繞過君呈松,緩緩走到窗邊,垂眸凝視著小几上沐浴在月光之下的一盆芙蓉花上。

 一襲長身絕世而立,肩側兩縷月光點了些許冷意,唇畔笑意亦明亦暗,應當是絕美的一幕。

 但不知為何,落在君呈松眼中,卻激起了他極大的恐慌。

 彷彿接下來,沈青鸞會說出什麼讓他絕對無法接受的話來。

 “我還記得十天前,侯爺在花園中摘下了一朵芙蓉,那支花後來去哪了?”

 她以指捻花,側目望來,君呈松心中頓時撲騰劇跳。

 恨不能化作那朵花,讓她指尖拂過自己的每一寸皮膚。

 到得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哪怕她譏笑嘲諷,哪怕她刻意讓自己難堪,他的心卻控制不住地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

 正如此刻,明知她的問話或許不懷好意,君呈松卻依舊控制不住的,老老實實回答:“丟了。”

 “哦。”

 君呈松忙又解釋道:“你說你不喜歡芙蓉花,我才——”

 “不必與我解釋,”沈青鸞輕笑,伸出瑩白如暖玉的手掌打斷他的話。

 “我知道侯爺天性如此,不喜歡的花好端端開在路邊,侯爺卻要隨便折了丟棄在路邊,任它成為一灘零落花泥。

 是了,那花兒沒手也沒腳,在侯爺眼中不值一提,毀了就毀了吧。”

 她一步一步逼近君呈松,聲音低沉柔和,卻如惡魔呢喃,一下又一下捶打在君呈松大腦最深處。

 “侯爺當初不認識我,便將我隨意推開,任我落入君家這個魔窟自生自滅。如今侯爺喜歡我,又要來救我出深淵?憑什麼?

 君呈松,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去主宰一個女人的命運?在你眼裡,我究竟是什麼?是你不在乎的陌生的女人,還是你心之所愛?

 抑或是,路邊可隨意採擷、隨意丟棄的,無關緊要的芙蓉花?”

 月光下,她美豔絕倫的臉帶著慣有的、漫不經心的笑,說出的話卻徹底將君呈松展露出來的滾燙的愛意丟入塵埃。

 很長一段時間,這張臉,這副神情,這番看似繾綣深情實則冷漠至極的話,都蓋過了君呈松少年時最不堪回首的經歷,成為他心中最讓他恐懼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