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明明終於知道真相,然而褚映玉心裡卻沒有任何開心,反而極為壓抑。




真相太過不堪,她甚至希望蘇媃弄錯了。




可理智上她又知道,蘇媃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貿然將消息呈過來。




褚映玉神色懨懨,雖有陸玄愔寬慰陪伴,沒有因太過不堪的真相而崩潰,可精神仍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消沉。




正院伺候的下人不知道她怎麼了,一個個急得不行。




陸玄愔特地將公事推了,留在府裡陪她。




“王爺,你不必這樣。”褚映玉勉強打起精神,讓他回去當差,“我沒事的。”




陸玄愔接過丫鬟端來的藥茶,親自喂她,說道:“無妨。”頓了下,又加一句,“不忙。”




褚映玉沒信他。




如今已經進入臘月,眼看就要到年底,各個衙門正是忙碌的時候,哪可能不忙?




只是她勸他去忙自己的事,他卻穩穩地坐在旁邊,甚至讓寧福兒將一些緊急公文送過來,當著她的面處理。




褚映玉見狀,沒再說什麼。




許是有人陪著,或許是這輩子有人疼著,縱使再難過,她也沒有一直消沉下去。




晚上睡覺前,褚映玉將蘇媃叫過來。




外面風雪交加,室內燒著地龍,暖意融融。




下人都退到外面候著,屋子裡只有褚映玉、蘇媃和坐在旁邊、神色冷峻的陸玄愔。




褚映玉問道:“蘇媃,你這邊掌握多少證據?”




知道真相後,她固然難受之極,但心裡也是恨那些人的,恨他們害死她的母親。為人子女,既然知道生母遇到那樣的事,不可能不為她討個公道。




縱使這公道中包括與她血脈相連的父親、外祖父。




可那又如何呢?




難道她還能因為犯錯的人是長輩,是雙親中的另一個,是親生父親,是外祖父,便要饒恕他們,放棄為母親討公道?




若是她因為孝道饒恕他們,生母的血債又該如何償還?




蘇媃道:“奴婢掌握了一些證據,不過因時間久遠,有些證據不足以證明,若是想要讓……認罪,還需要找到更有力的證人。”




褚映玉微微傾身,認真地看她:“什麼證人?”




“當年伺候靜安郡主的下人,最好是靜安郡主的陪房。”




蘇媃嘴裡的靜安郡主自然是真正的孟蓉,慶陽大長公主的女兒。




現在的長平侯夫人不過是一個竊取別人身份和人生的卑鄙無恥小人,若是真正的孟蓉在,孟蓉肯定仍是靜安郡主,想必應該不會被太后禠奪郡主封號。




是以蘇媃直接稱呼已逝的孟蓉為靜安郡主。




褚映玉默默地坐在那裡,神色冷峻。




靜安郡主身邊伺候的下人,早在孟芙取而代之時,便以各種藉口趕去莊子,或是直接發賣,然後悄無聲息地死去。




能有多少個幸運地活著,她不敢保證。




畢竟當年孟芙能如此順利地取而代之,靖國公和長平侯肯定都有出手,長平侯便罷了,以靖國公的行事之狠辣,斷不會讓那些人逃脫,活著變成把柄。




褚映玉想到這裡,都有些不抱希望。




“沒關係。”她喃喃地說,“就算沒證據,我也可以去皇祖母那裡告他們一狀,若是皇祖母知曉他們做了那些事,以皇祖母對外祖母的情誼,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就是證據不足時,太后可能不會那麼容易相信她。




但這又有何妨?




有時候,其實證據也不是那麼重要,特別是對那些上位者而言,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




早在去年,太后就因為褚惜玉和榮親王世子之事,惡了長平侯府,孟芙在太后這邊早就失了信任和寵愛,從這一年,太后都沒招她進宮便知。




只要能讓太后相信現在的長平侯夫人是假的,便也能達到目的。




就是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想讓太后真正相信,還是有些困難。




蘇媃柔聲說道:“王妃,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辦法。這半年來,暗九除了尋找孤鴻子道長外,同時一直著手調查長平侯府當年發賣出去的下人,上次他送孤鴻子道長回來時,屬下曾問過他,他說已經有些眉目,何妨等上一些時日?”




褚映玉有些驚喜,“真的?”




“是真的。”蘇媃點頭,“暗九將孤鴻子道長送過來後,他就匆忙北上,許是真的有什麼消息,只是因為不知道情況如何,屬下也不好與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