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99.第九十九刀 公海開賭!

先說賀樸廷。

此刻他就在賀氏國際的頂樓, 辦公室裡,正在接受一家來自美利堅的,雜誌記者的採訪。

記者是個ABC, 也就是父輩移民,出生在美利堅的華人, 她還是個性感美女,名字叫jessica。

對了, 她是賀樸廷在大英讀書時的同學, megan的朋友。

是megan介紹她來做採訪的。

關於商業方面的採訪已經結束了, 賀樸廷跟太太有約, 也準備走人了。

但就在他準備送客時, jessica突然說:“前幾天我跟megan見面, 聊到一件事情, 一件關於賀氏稅務方面的事情, mr賀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megan的父親是個石油二次加工商, 跟gonda的本家,威爾士家族一樣, 也是大英的老牌富翁,而megan在上大學的時候,於稅務方面就特別精通,賀樸廷當時跟她走的近, 就是為了鑽研稅務問題,畢竟跨國公司,稅務是個大問題。

賀樸廷看了看錶,果然又坐穩了:“願聞其詳,傑西卡小姐請講。”

他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jessica是坐在他對面的。

她穿的是一套米白色職業套裝, 內裡是一件特別性感的粉色蕾絲內搭,突然欠腰,她笑著說:“是個Little secret,我想我大概需要悄悄告訴你。”

賀樸廷下意識向後欠腰,說:“你可以說中文,[是個小秘密]。請講。”

jessica敏銳察覺賀樸廷的戒備,也識趣的退坐了回去,小聲說:“我們聚會那天,正好《每日郵報》刊登了賀氏的營收和稅收,megan當時對我說……”

因為她聲音小,賀樸廷為了聽清,就又坐正回來了。

藏藍色的正裝西服,深藍色條紋襯衫,他的兩隻手搭在腿上,修長而白皙。

猝不及防,jessica猛然向前,又說:“她說看賬面,或許您在大陸註冊了間投資公司,把賀氏至少20%的稅轉移到了大陸,從去年開始就在向大陸納稅了,mr賀,如果是真的,這是件非常dangerous的事情喔!”

dangerous,危險!

又是一個ABC們喜歡用英文的詞。

賀樸廷很不習慣,蹙了蹙眉。

他不是目前港府追捧的那種俊俏美男,也不是歐美流行的肌肉硬漢。

他介乎兩者之間,皮膚白皙,五官清俊,眼神溫和,眉宇間的鬆弛感總讓人覺得他應該從小沒有受過任何波折,家教很好,脾氣應該也特別好。

就是一個出身優渥的豪門貴公子。

當然了,剛才倆人的採訪也一直談的很愉快。

也是因為聊的很愉快,jessica才好談這種比較隱私的話題。

她也是在提醒賀樸廷,港府尚未迴歸,賀氏的稅就應該納給大英,他要在大陸套殼,給大陸納稅,是件非常危險的事,因為大英政府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萬一被發現,說不定大英政府就會派軍情局來針對他,或者暗殺他。

……

話說,前後加起來將近十年了,賀氏穩居香江首富王座,也是第一納稅大戶。

而今年跟往年不一樣的是,賀氏海運超越了去年的亞洲第二,新加坡國際物流,成為了目前亞洲第二大的海上物流,營收額僅次於第一名,大英遠東物流。

賀樸廷,一個29歲的年輕人,在他的父親倒下後匆忙接班,連著三年,讓賀氏連升三級。

他木秀於林,但站的高就難免被矚目,被針對,高處不勝寒嘛!

賀樸廷默了半晌,突然開口:“謝謝jessica小姐的提醒,那麼,您有沒有好的建議,來建議一下,我們賀氏應該怎麼做才好?”

jessica雙手搭在板臺上,蕾絲內衣中,乳.溝隱隱,她說:“要不晚上我請mr賀吃飯,咱們慢慢聊?”又說:“我聽媽咪說港府有超多美食,但還沒吃過喔。”

賀樸廷先指自己的眼睛,說:“你的假睫毛正在脫落!”

再站了起來,指自己鼻翼兩側,說:“這裡出了很多油,粉底在結痂,很髒!”

又打開桌上一隻名片盒,掏出一張名片來,雙指遞給jessica,說:“我推薦你試試這個,LinLAng牌化妝品的粉底和睫毛膏,效果很好。”

被個男人說睫毛脫落,粉底結斑,髒,本來對自己的外貌非常有自信的jessica突然間就慌亂了,手足無措的摸睫毛,摸臉。

這時賀樸廷已經出辦公桌了,又說:“這是我太太經營的化妝品,非常不錯。”

然後他就放下名片,轉身出門,走了。

jessica才掏出化妝鏡來,他已經不見蹤影了。

jessica一手一撮假睫毛,眼看秘書也起身,在請自己離開,目瞪口呆!

心說所以這就是目前港府的首富嗎,她想請他吃飯,他在推銷太太的化妝品?

賀樸廷已經到電梯口了,在吩咐賀平安:“去把那個女記者,jessica的錄音筆毀掉,把她剛才寫的採訪稿撕了,還有,撕了她的護照,讓她滯留一段時間。”

賀平安說:“是。”

立刻帶了一個保鏢,他去盯jessica了。

賀樸廷一臉不爽,盯著表,剛好一分鐘,許天璽跑來了。

他先責問:“你聯絡的什麼記者,放她進門之前為什麼不先查一查,胸比腦子還大,又蠢又故作精明,白白浪費了我兩個小時的時間。”

這時電梯已經開了,翁家明在鎖電梯樓層,他再說:“通知法律部,準備好文件,全球範圍內,只要有雜誌提及我們賀氏稅務方面的通稿就立刻起訴!”

許天璽連連點頭,又說:“她是megan的朋友,我看在圈內風評還不錯。”

“專業水平還行。但她哪來的自信,認為可以教我做生意?”賀樸廷說。

許天璽啞口無言。

一個女記者,第一次見面就談非常私密的稅務問題,哪怕她是好心,有好的建議,賀樸廷也會被嚇到的,那是遭過綁架的後遺症,他會應激的。

賀樸廷已經進了電梯,三個保鏢環繞,他的安全感就又回來了。

他其實也是給megan面子才答應做採訪的,因為許天珠邀請他們夫妻六月份去趟大英,參加大英王室晚宴,那種地方的老錢們講抱團,還排斥華人。

他希望到時候megan可以陪一陪蘇琳琅,不致她去了以後被人排擠,太孤單才給的面子。

誰知道女記者jessica沒腦子不說,還想挑逗他,圍獵他。

搬出賀氏的稅務問題,大概是以她的腦子,以為他就會被她牽著鼻子走了吧。

也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覺得他這種有錢人會很蠢,能不懂如何規避稅務風險。

浪費半天,還差點被嚇到,賀大少此時只想趕緊回到妻子身邊。

……

蘇琳琅今天先去了趟尖沙咀,看她的化妝品。

LinLAng牌化妝品由深市日化廠代理生產,貼的港牌,品牌是許婉心做的,文化內涵做的好,價格又便宜,上線後反響很不錯。

正好陸六爺在選港姐,帶了幾個熱門港姐候選人去幫她站店搞宣傳,她遂也去現場應援,盯宣傳了。

畢竟首富太太,怕搶港姐們的風頭,她才特意穿的很樸素。

因為跟賀樸廷約好晚上一起吃飯,她就通知菲傭把晚上穿的裙子送到了酒店。

她是在準備上樓換衣服的時候接到的程超的電話的,遂在酒店門口等著表哥。

接上表哥,倆人就一起上樓,到房間換衣服了。

酒店是套房,她衝了個涼,在裡間換衣服,程超站在外面跟她聊天,聊賀樸鴻。

他說:“阿妹,咱們部隊條件有限,你家樸鴻從小生活優渥,別去了吃不了苦,三天就跑,那我可就麻煩了,阿妹,我是他的擔保人,我得上軍法的。”

關於賀樸鴻去了大陸能不能吃得了苦,待得住,蘇琳琅的直覺是能。

因為他在家裡也是個苦行僧,只要專業對口,他對物質沒要求。

當然,他現在也還沒下定決心要一直待在大陸,去,也只是想去躲難的。

想讓他對國家有歸屬感,願意從此投入身心搞研發,就還得蘇琳琅幫他一把。

這些事她自己來搞定就行了,也不必跟程超細講。

今天結婚紀念日,裙子是賀樸廷買的,一條粉色淑女裙,蘇琳琅也是頭一回穿。

烘乾了頭髮,看時間差不多,她說:“走吧表哥,咱們一起去吃飯。”

“我跟你們一起出門,被人看見不好吧?”程超說。

蘇琳琅說:“自己的餐廳,樸廷訂了包場,沒有外人。”

她說著,扶了程超一把,示意他一起出門。

但恰好這時客房的門悄無聲息的打開,賀樸廷一身青色西服,就站在門口。

程超本來坦坦蕩蕩,但莫名的,被表妹夫的眼神搞的有點發虛。

不過他一句話,就把賀樸廷也給搞虛了。

他說:“樸廷,你知道我們有兵工廠的,刀的事你怎麼不問我呢?”

又說:“快把刀給我吧,我今晚帶回去,讓兵工廠趕緊幫你收拾去。”

再說:“還得求你件事,跟北平公安局打個招呼,讓別催了,再催就該影響我們兵工廠的正常工作進度了,這幾年為了造艦船,兵工廠的同志特別辛苦。”

賀樸廷也有點懵,或者說,這是他第一次見識30億成為特權後的威力。

一把刀的事不但繞了一圈,回到了南海部隊,還成了特別任務。

而濫用職權,搞特權,向來是他的pLA太太最討厭的。

她今天穿一條粉色乖乖裙,長髮還略溼,沒有化妝,也不像剛才那個女記者,塗一層厚厚的粉在臉上,皮膚清透而健康,一看就是為了去吃飯,專門洗澡了。

她在笑,也說:“賀總,要不給我個面子,就別搞的那麼著急了?”

盯著丈夫,又故意說:“不像咱們賀總年薪千萬,兵工廠的同志們一月工資三百塊,加班也沒有補貼,挺難的,你就別為難他們了吧。”

年薪千萬,當初紅口白牙說自己會捐給大陸,讓她照顧一下他的弟弟們。

好嘛,賀樸旭是蘇琳琅趕到大陸的,新電影《牡丹鎮》馬上上映,癲公賀樸鴻,她也馬上就要哄到大陸去了,但他呢,錢一分沒捐,還瞞了她整整三年。

就這,還害的她表哥冒著風險,又要來取一趟刀。

關鍵是,他一個字都沒跟她提過。

太太的目光就像雷切一樣鋒利,但賀大少面不改色,說:“先去吃飯吧。”

在電梯裡,他聊家常嘛,問程超:“表哥的個人問題解決了吧。”

說起這個,程超突然說:“樸廷,該不會也是你打的招呼吧,動不動就有北平的人打電話說要給我介紹對象,調下來幾個女同志,全是未婚,還都特別主動,非要跟我處對象!”

他這話一出,蘇琳琅嗖的回眸,睫毛根根分明,乾淨澄澈,盯著丈夫。

話說,為從戰場下來的大齡帥氣表哥解決個人問題,當然也是賀樸廷乾的。

但他肯定會否認:“表哥想多了,我很忙,也從不關心別人的私生活。”

程超是軍人,腦子耿直,想到什麼就要刨根究底,他說:“不對吧,就是你吧!”

蘇琳琅也覺得是賀樸廷乾的,別看他一臉正經還傲嬌的樣子,但他向來喜歡於背後暗搓搓搞點小動作,她抱臂站到程超身邊,挑眉,看丈夫還要怎麼狡辯。

這時電梯門開,就在電梯外,車門保鏢已經打開了。

賀樸廷請程超坐副駕駛,自己坐後面,上了車,沒回答介紹對象的事,而是說起了袁四爺:“表哥應該知道吧,今年大富豪的稅收也創了新高。”

這幾年港府的賭業異軍突起,幾乎可以跟澳城媲美。

大富豪的稅交的當然也好。

說起這個,程超就很頭痛了,他說:“港府是咱們在西方的門面,現在禍害港府的黃毒賭政府全要禁,袁老四已經幫過我們兩回了,我們也答應了以後會保他,但他要一直開賭場,等將來回歸,政府那邊要收拾他,我們可能保不了他。”

又說:“如果他想全身而退,我們還是建議他提前把賭場關掉。”

賀樸廷說:“但表哥想過嗎,賴賭業謀生的年輕人在港有上萬,他們不學無術,只會賭,要是賭場關門,就業就是個大問題。再就是,港府的賭業沒了,在整個亞洲,澳城就會一家獨大,屆時也會對澳城的迴歸造成難題吧。”

澳城也在談迴歸,而它迴歸的第一要求就是不能禁賭。

大陸政府應該會答應,但如果讓澳城賭業獨大,談判桌上就會有新的問題。

程超咦一聲,說:“不愧樸廷能當首富,你說的這一條條都是領導操心的。”

又回頭說:“聽說你給北平商業銀行做了全套諮詢,招行的行長四處說你專業,諮詢做的好,要不你說說,袁老四的問題要怎麼解決,給我們支個招。”

賀樸廷側首,見妻子目光兇巴巴的盯著自己,翹起二郎腿,湊頭過來,聲音放的小小的,說:“阿妹今天穿的裙子特別好看。”

蘇琳琅穿的裙子俗氣的要死,也是她還年輕,運動得多,身體底子好,膚色好才能架得住這種死亡粉,丈夫誇一下,她挺受用。

但他沒捐款不說,拿軍人開涮,她很生氣的。

挑了挑眉,瞪眼,她沒回應。

賀樸廷回頭,對程超說:“當然不能再讓袁四爺在本土開賭場了,他自建的幾家賭場地理位置都特別便利,可以跟阿妹聯合,做高,中,低,三家美妝商城,美妝的利潤不比賭博差,而且僱傭人數會減少,他屆時賺的只會更多。”

“化妝品賺的比賭博多,真的?”程超說著,看蘇琳琅:“阿妹,真的?”

賀樸廷說:“你可以問我阿妹,她有財報的.”

關於讓大富豪改行賣化妝品,這個蘇琳琅其實也早就想過了。

因為在書裡,據說日本東京在房產經濟泡沫破滅後,就轉型做了美妝,營銷和宣發都到位,也搶到了先機,在將來,就佔據了整個亞洲的美妝市場。

目前日本還在主抓房產,要是港府搶先做,先佔先得,把港府做成美妝之都,只要概念根植人心,大陸生產港府貼牌,這份錢,港府就從日本手中搶過來了。

她點頭,對程超說:“表哥,要是做美妝,確實不比賭場賺的差。”

程超問:“那賭場怎麼辦,總不能開到大陸去吧?”

在大陸開賭場,哪怕高.乾子弟,查實都得坐牢,那是痴人說夢。

蘇琳琅當然知道不行。

這時到吃飯的地方了,是紅山半島新裝修的餐廳,下了車,她在等答案,賀樸廷卻小聲對妻子說:“我捐過的,部隊不肯要!”

又試著說:“你不會生氣的,對不對?”

如果是農場的蘇琳琅,肯定會生氣。

因為農場阿爸從小就教育她人人平等,不搞特權。

但從星際來的蘇琳琅知道,只要人存在,階級就存在,有錢人註定就會有很多特權,這也是不論各行各業,每個人都拼了命賺錢的動力。

不過曾為軍人,不喜歡軍人被資本玩弄,蘇琳琅就說:“以後不要了。”

正好她的電話在響,她就去接電話了。

程超本來也急,想問問賭場該怎麼辦,但一下車就被會所給吸引了。

這家會所就在高爾夫球場旁邊,五層樓,造型倒是很簡約,但是乍一看,程超就想到了一個字,貴!從外立面的大理石貼牆到花崗岩門頭,再到整體的氛圍燈,他看不懂,但他能感覺到,它的裝修肯定特別貴。

一進門,他又給驚到了。

進門,走廊兩側有地下燈,但燈上全面蓋著一層厚厚的玫瑰。

一直到電梯口,兩條燈帶,燈帶上全是玫瑰,金色的燈光給玫瑰鍍上一層金黃,這屬於程超做夢都夢不到的玩法,他無法形容,就是覺得,真他媽的好看!

聞著還有玫瑰香,他好奇,撿起一朵花來一聞:“這他媽……是真花?”

又說:“這也太浪費了吧,花就這麼扔在地上?”

別說程超專門來一趟,取刀時心裡的不爽了。

賀樸廷今天結婚三週年紀念,專門佈置了很久,吃飯的時候來顆大電燈泡,他心裡也很不爽的,不過招待客人的涵養得有,他說:“今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

程超明白了:“所以這是你扔的花,就為了過你們的結婚紀念日?”

他前後左右又看了一遍,才發現一樓所有的地燈上面全是玫瑰花。

天已經黑了,整個會所的一樓除了高爾夫展品,就是人造景觀了,兩條含苞待放的玫瑰□□散發著幽幽的香氣,四通八達。

程超對浪漫的概念還停留在,聽說女孩子們喜歡花,更勝於一個大豬肘子。

今天他才發現,真正的有錢人要玩浪漫,對花的運用,是他想都想不到的誇張!

蘇琳琅電話還沒打完,一直不進來,兩個男士就大眼瞪小眼的站著。

程超一看那滿地的花,想想能換多少個豬肘子多少塊胰子,就既心疼又窒息。

賀樸廷一想樓上還有很多驚喜,屬於他醞釀了三年的太太專供。

程超要看到了,估計又要大驚小怪,更加窒息。

……

說回蘇琳琅。

電話是錢飛龍給她打的,談的是關於警務副處長馬鳴的事。

馬sir接了軍情局刺殺賀樸鴻的活兒,以及跟劉佩錦合謀,在大陸製造車禍殺賀氏高管的事賀樸廷都跟錢飛龍仔仔細細講過一遍了。

目前港府還是英屬,警隊官員也由總督府直接任命。

馬鳴在警隊也有龐大的勢力,再說了,警隊內部很複雜的,賀家只是布衣平民,只要馬鳴能識趣收手,高管的案子賀家就算在山口組頭上,也不會惹他。

賀樸廷跟錢飛龍講這些,也是因為他倆關係好,想讓他轉告馬鳴,只要他識趣收手,賀家也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要不然,賀家也不可能就那麼坐著等他來殺。

錢飛龍答應會轉告,那是兩個月前的事了,之後就一直風平浪靜。

馬鳴雖沒表態,但也沒再追查喬向娣的去向,最近還連著破獲了兩起毒.品案。

蘇琳琅也當他會就此收手,也就沒打算再動他了。

而今天錢飛龍打電話來,倒不是說公事,是說一件私事。

他說:“蘇小姐,馬sir的太太出事了,人在新界,我需要立刻開飛機過去,我的因為沒交年費,塔臺拒絕給我授權,快,拿你家的授權給我開個航道。”

馬鳴的太太是個顧問律師,還很有錢。

不過再有錢也是有限的,當然買不起飛機,也開不起航道。

而且馬鳴跟他太太好像有過兩個孩子都夭折了,但兩口子感情一直不錯。

所以那天在賽馬場,蘇琳琅沒有當著季德的面揭露馬鳴和劉佩錦偷情的原因,她不想因為他們的苟合,而傷害到馬鳴的原配妻子。

聽說馬太太出事了,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遂問:“馬太出什麼事了?”

錢飛龍說:“還能是什麼事,最近我們搞毒搞的有點急,毒販子跟蹤到了馬太,把她的膝蓋挖了,頭皮剝了,性命垂危,麻煩你快點,幫我給塔臺打個電話!”

挖膝蓋,剝頭皮。

這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讓蘇琳琅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而為什麼港府絕大多數的警員對毒販子都視而不見,或者同流合汙。

除了因為販毒有暴利,再就是怕毒販子的報復了。

不像道上的社團大佬們是在明處,堂堂正正,出了事你可以找人尋仇。

毒販們隱在暗處,用的都是代號,而且專盯著警察家屬下手。

現在是挖膝蓋,剝頭皮,到了將來,就是活取器官,生生將人折磨死。

毒販也不全是港府人,而是在整個東南亞有一個龐大的販毒網絡。

再加上港府這些年混亂,就成毒販子們活動的溫床了。

最近馬鳴接連破獲了兩起毒品交易案,他自己沒事,太太就遭殃了。

“錢sir,您等十分鐘,我會讓阿貴把我的鑰匙送過去,開我家的吧,你的飛機停太久,沒做保養,貿然起飛很危險的。”蘇琳琅說。

錢飛龍此時就在山頂停機坪,在賀家的貝爾-214旁。

拽上飛機的起落架,他說:“蘇小姐,大家各為其主,而且目前港府畢竟是英統,我們做警察的更要聽大英政府的,你們家的態度我已經跟馬sir轉告了,他雖然沒表態,但是,我想他以後應該不會再針對賀樸鴻了。”

再說:“蘇小姐,今天,你是我心中,全香江最靚的靚女,謝謝你!”

凡事,一碼歸一碼。

雖然馬鳴不是個好警察,他太太也一直在通過他收受賄賂。

但被毒販挖了膝蓋還剝了頭皮,需要急救,蘇琳琅當然得立刻派飛機。

掛了電話,她給在家裡值班的阿貴打了個電話,讓他立刻帶著飛機的鑰匙,行駛證去停機坪,再給許天璽打電話,讓他問塔臺申請授權。

其實港府這些年毒品氾濫,毒販橫行就沒停過。

要在九龍,每天都能碰到幾個癮君子和賣毒品的小販子。

但因為蘇琳琅一直生活在相對乾淨的圈子裡,所以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身邊有人被挖了膝蓋,剝了頭皮,正好她星際的爸爸也是被毒販子殺害的,而且是生割器官,這還是頭一回,兩個身體融合以來,她有那麼強烈的情感要表達。

她想哭,抑制不住自己的難過,想哭。

賀樸廷和程超沒挪地方,一直在電梯口,看她進來,賀樸廷就按電梯了。

程超正在見識金錢的無限可能,問蘇琳琅:“看到了嗎?”

蘇琳琅的腦子在嗡嗡響。

哪怕她知道馬鳴太太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一想到就因為馬鳴緝毒,她就被毒販子給割了頭皮,她還是遏制不住的憤怒,難過,想殺人。

不過當然,緝毒是警察的事,跟她無關。

而且她在星際時代是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也很擅於壓抑自己的情感。

今天是她的結婚紀念日,賀樸廷準備了很久的,不想掃他的興,她不知道程超說的是什麼,但她抿唇一笑,說:“好看。”

她今天沒有扎頭髮,是披散的,一件簡簡單單,圓領的粉色長裙,抿唇一笑,乖乖巧巧的好看。

她一笑,賀樸廷連帶他那三個胸肌發達的保鏢們也全都笑了。

程超也說:“阿妹覺得好看就行。”

但他內心還是腹誹,那麼多花,就那麼隨便扔在地上,明天就蔫巴了,廢掉了。

要換成豬肘子,牛頭肉,或者是白斬雞,那得吃到猴年馬月。

浪費,太浪費!

會所五樓整層是西餐廳,一整面的落地大窗,外面就是高爾夫球場。

程超剛才在樓下,只覺得花扔地上太浪費了點。

這一上樓,恨不能抽自己兩耳光,也後悔今天自己跟著來了。

樓上,偌大的餐廳裡只有一張餐桌,就在窗側。

而他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牆上,窗戶上,到處貼著好多手拉手,嘴對嘴,或者親親抱抱的,可愛的卡通小娃娃。

餐廳裡還擺著好多巨大的小兔子,小豬豬,小烏龜一類的玩偶。

餐廳中央還有一束巨大的花束,是米白色的玫瑰花。

看得出來,有一張凳子是後來加的,應該是剛才服務人員才加的。

桌子上也有花,也是米白色,米白色的玫瑰花,也不知道賀樸廷從哪裡搞來的。

而以這些花束包紮的精緻程度程超估算了一下,他一個月的工資應該不夠。

賀樸廷先請程超坐,自己也坐了下來,說:“菜單是我早擬好的,有可能不合表哥你的口味,你想吃什麼,自己來點。”

說著,侍應生已經把菜單拿過來了。

這時程超才注意到,就倆人吃飯,竟然還有人給他們彈鋼琴,拉小提琴。

奢侈,浪費!

翻開菜單,他簡直想罵娘,因為菜單上甚至不是英文,也不知道哪國文字,他反正一個字都不認識。

合上菜單,他說:“我隨便,你們吃啥我吃啥,我啥都能吃。”

他想原地消失!

隨著音樂響起,外面竟然緩緩的亮起了燈,一大片的燈。

程超仔細看了片刻,差點就要騰的跳起來。

但他下意識抬頭看蘇琳琅,見她一臉淡然的望著前方,就又生生壓著自己坐了回去。

外面是一片望不到邊的綠茵,那是一座大型的高爾夫球場。

而在夜裡,當整個高爾夫球場亮起燈的時候,就是三個巨大的字母,sLL。

在字母的盡頭是一片巨大的,心形的湖泊。

sLL,蘇琳琅吧。

此時天還沒有完全黑,那片心形的湖水被天際的餘暉照映,發出琥珀般的幽光,像一枚墨綠色的寶石。

所以,這全是賀樸廷搞的吧,所有的一切,全都是。

程超個大老爺們,心都怦怦跳個不停,甚至還覺得有點羞臊。

他想喊表妹起來看,但見她一臉淡然,就又覺得大概表妹早就看慣了,不新鮮。

這樣坐著當然不行,誰知道後面還有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人家兩口子看著開心,他看著是真難受啊。

程超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

他要趕緊拿刀趕緊走,去麗景招待所住。

跟這種地方相比,還是蟑螂滿地,汙水橫流,隔壁不是站街女就是癮君子的麗景招待所更適合他。

不過他還有一個問題,剛才賀樸廷一直沒說,他估計他是在等蘇琳琅回來才說,也就沒問,但現在必須問了,問完他就要走,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對了樸廷,你剛才說要給賭場挪個地方,挪哪裡?”他說。

黃毒賭是九龍的三大毒瘤,單清哪一樣都能難治理的乾淨,因為它們是彼此裹挾,裹帶著的,有毒就有螵,有螵就有毒,三個好兄弟不分彼此。

而不讓袁四爺開賭場,那幫只會搞賭的古惑仔無處安放,當然不行。

但要讓他繼續經營賭場,又不想是在港府,那該開在哪兒?

賀樸廷心裡當然有方案,一個可以完美幫袁四爺洗白的方案。

他剛才一直在賣關子,沒說,是因為他怕他遛了大陸軍方一道,太太要生氣。

怕她真發脾氣,就不說砍他一刀了,她當初三拳打倒錢飛龍,她的拳頭他也受不了,所以他拿那個方案當尚方寶劍,也當免死金牌,想讓太太先承諾不生氣再說。

不過畢竟夫妻,他比程超更瞭解蘇琳琅。

也看得出來,她自從一上樓情緒就很不對勁,正想問問她是怎麼了,豈知程超才提賭場的事,她的眼裡一下子就又有光了。

她也說:“阿哥,不在港府本地開賭場,還能上哪兒開,怎麼開?”

再賣關子就真要挨拳頭了。

賀樸廷說:“公海。”

進一步解釋:“我們正好有幾艘退役的渡輪,也是老式艦船,雖然發動機老了,不適合跑航運了,但只要裝修好,停泊到某個地方,它就是一個巨大的人工島嶼,我可以低價轉給袁四爺,以後他就在公海開賭場。公海沒有哪個國家可以單獨監管,屬於法律的灰色地帶,只要他不販毒,不殺人,哪個國家都不好通緝他的,而且賭徒們在公海可以玩的更大,更嗨!”

看程超,再說:“在公海開賭場,還便於掩飾他幫你們做的生意,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