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瑾 作品

第 76 章





虞荼沒有接受這道對他相當有利的契約,他盯著小灰狗的眼睛,板著臉將利害關係給它說清楚:“我可以單方面拒絕你,你不能拒絕我,契約對你來說不公平。就算不簽訂同伴契約,我也不會讓你餓肚子的。”




小灰狗的眼睛更溼漉了:“汪嗚~”




隨著它這一聲叫,虞荼腦海裡的契約又發生了變化,第四項“契約存續期間,虞荼要保證它不能餓肚子”後面多了一行字———




【誰反悔誰是小狗!】




虞荼:“.......”




合著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不過......虞荼問:“你不是小狗的話,你是什麼?”




小灰狗“汪嗚”“嗷嗚”地叫著,因為言語不通,他們只能大眼瞪小眼———契約的內容本來就很難刪減修改,用這個來回答問題,未免顯得太過喪心病狂。




見虞荼不籤,他腦海裡那道契約急了,開始氣勢洶洶強買強賣,然後被虞荼意識裡勾連與茶館契約的那條白線狠狠地抽了一下,轉成了陀螺———神似他那抽殭屍臉抽得極其順暢的藤蔓。




虞荼懷裡的小灰狗瞬間痛叫一聲,然後意識裡的陀螺,不是,同伴契約繼續莽上來,帶著一種修勾式的執著。




最後言語不通的一人一狗比劃著,同伴契約定成了虞荼平時可以單方面拒絕,但遇到重大危險和危及到生命的情況下,必須回應召喚。




他們磕磕絆絆地簽完同伴契約後,小灰狗直接陷入了昏迷式睡眠———它的精神力本就不太穩定,還追著人籤契約,消耗太大已經扛不住了。




小灰狗在虞荼的膝蓋上呼呼大睡,虞荼終於在餵了一個月的狗後,弄清楚了它的品種———情況著實有點複雜。




小灰狗只是一隻普通的流浪小狗,每天都在城市邊緣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直到有一次遭遇生命危險,瀕死之時,它意外激活了稀薄到幾乎沒有的檮杌血脈,神獸血脈的激活,使得它的外形發生了改變,毛變成了藍灰色,耳朵變得像貓耳,四肢又有點像老虎......總而言之,它變得不太像一隻小狗了。




但坑狗的是,因為檮杌血脈實在是太太太太淡了,在改造完它的外形後就基本用完了,小狗除了力氣比普通成年狗大上不少,小腦袋瓜變得聰明瞭點以外,什麼特殊能力都沒繼承下來。




小狗原本的外貌很普通,但變得怪模怪樣後就在其




他流浪狗那裡被開除了“狗籍”,本來還可以在垃圾桶裡撿剩飯,憑藉著乖巧溫順的性格從好心的路人身上討吃的,現在通通化成了泡影。




小狗被熊孩子扔過石頭和垃圾,他們大聲嚷嚷著罵小狗是“怪物”,變聰明的小狗不僅能感受到他們身上的惡意,還能理解這些熊孩子話裡的意思———小狗越來越不敢出現在人前。




所以它白天避著人群,晚上小心繞開流浪狗們刨食的地點,一天到晚幾乎找不到什麼吃的,肚子從來都沒飽過,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剩飯,狼吞虎嚥吃完後,小狗還是覺得餓,但它的肚子又確實鼓起來了。




小狗不明白。




但有一天它醒來後,它忽然發現它變小了,很像那些流浪的狗媽媽身邊帶著的、才跌跌撞撞會走路的小狗崽。




可是那些小狗崽有媽媽,小狗沒有。




小狗變小了,它的力氣也好像隨之變小了,小狗在垃圾堆裡撿不到食物,又長得怪模怪樣,它快要餓死了。




在快要餓死的那天,它鼓足勇氣從藏身的角落跑出來,一個正在撿垃圾的老頭身邊放著半個饅頭,正仰著頭在喝水,饅頭是那麼白,那麼香,小狗忽然有了力氣,它從來沒有跑過這麼快,它兇狠地撲過去,一口咬住了那半個吃剩的白饅頭。




撿垃圾的老頭狠狠給了小狗一巴掌,拍得小狗頭暈目眩,但它的嘴裡死死的叼著那半個饅頭,就算摔在了地上也沒有鬆開口。




撿垃圾的老頭本來還準備補上一腳的,但看了看小狗的體型,他又收回腳,最後罵罵咧咧幾句,拖著塑料瓶和紙殼箱一瘸一拐地走了。




小狗吃掉了那半個白饅頭,但它還是好餓好餓。小狗餓得睡不著,到處翻垃圾桶,沒找到殘羹剩飯,卻找到了一些零散的快遞箱和塑料瓶,他將這些破爛從垃圾箱裡運出來,運到一個隱蔽的小角落藏好。




等到第二天遇到撿垃圾的老頭時,小狗引著他看到了那一小堆它忙活了半夜的成果,老頭毫不客氣地將快遞箱和塑料瓶都踩扁塞到了自己的大編織袋裡,小狗悄悄跟在他身後,老頭翻垃圾桶時翻到有剩飯的便會丟在地上,小狗便撲上去開始狂吃。




小狗很高興,雖然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吃飽了還會餓,但這種餓是可以忍受的。




小狗撿了好幾夜快遞箱和塑料瓶,每天早上攢起來給撿垃圾的老頭,老頭好像也默認了小狗跟在他身後,雖然他從來不會把自己吃的東西分給小狗,但垃圾桶只要有剩飯,他就會撿出來扔到地上。




就這樣過了十來天,小狗大著膽子跟在老頭身後,去了他住的老式居民樓,老頭拖著個大編織袋艱難地爬樓梯,並沒有注意到悄悄跟在他身後的小狗。




等他打開了門,腳邊忽然竄過去一個髒兮兮的東西,把老頭嚇了一跳。




小狗正蹲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衝著他歡樂地搖尾巴。




呆愣過後的老頭瞬間暴怒,抄起放在門邊的掃帚朝小狗打過去,將小狗趕出了門外,狠狠摔上了門。




小狗被打了好幾




下,疼得直叫喚,老頭打它的過程中嘴裡罵著“怪東西”“晦氣”“滾出去”,小狗聽得半懂不懂,但它知道,它讓老頭不高興了。




小狗之前搖得歡樂的尾巴現在已經垂在了地上,像一根爛布條,小狗還以為.....自己要有家了呢。




小狗從老式居民樓出去,天已經黑了,每一個垃圾房都是附近流浪動物的領地,小狗長得不像狗,也不像貓,雙方遇到它都會驅趕撲咬。




小狗無地可去,無家可歸。




它只是沉默地在路邊的垃圾桶裡撿瓶子,撿紙殼,然後在夜色中一個一個運到老式居民樓的頂層,堆在老頭的門邊。忙活了大半宿後,小狗才在紙殼子上睡著了。




第二天老頭推開門,門外零零散散堆著五六個瓶子和兩三個紙箱,他抬頭一瞅,小狗就睡在它撿回來的紙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