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四百五十九章 平平無奇

    糜餘懷下碑峰,一路上都不曾回頭張望,眼觀足尖,緩步獨行,直行至近峰底處,額角又是水漬橫生,比起上山時節,更為綿密些。左右上前兩人,各自抱拳衝文人行禮。



    馬幫當中設供奉不下數十,比起往來自如的客卿,地位權勢略微高些,但總歸併未入得正堂,莫說與一眾舵主相比,就連才升不久的堂主手頭地盤人手,都穩穩壓在供奉上頭。原是供奉客卿,兩者皆是由馬幫之外而來,本就不屬親信之流;若是客卿還算自在些,來去自如,只在招應時才坐鎮幫中,身手更是高低有別,而供奉常年坐鎮分舵,卻不得實權,俸祿只與客卿不相上下,如何看來都不算極好的差事,故而又有寧為閒散一客卿,不做泥塑小供奉一說。



    “李王二舵主何須如此多禮,”糜餘懷還禮,言語卻是淡然,“幫主雖痴於武道,但何嘗有愚魯之舉,只需略微提點兩句,自然曉得鳳遊郡如今情勢如何,我這文人心思過重,還真當幫主浸溺武道,全然已是忘卻了幫外暗流紛湧,眼下看來,頗為多慮。”



    兩人聞言皆是鬆口氣,可二人均足有近八尺高矮,即便面皮生得並非凶神惡煞之流,但前後仍舊瞧不出什麼分別,無論喜憂,皆是叫人退避三舍。



    “在下無意中得知,上山前糜供奉似乎由咱馬幫頭號酒坊中隨手提了壺陽關酒,此行上碑峰,不知可曾交與幫主。”李姓舵主咧嘴一笑,且瞧不出試探意味,不過雙目卻是牢牢盯住比自個兒矮上整一頭的文士,意味不明。一旁那位王舵主亦是如此,分明是滿面笑意,可意味也是古怪得緊。



    糜餘懷神情自若,擺手道,“笑庸極嗜武,區區一壺陽關,自然不至於拖壞了修行,今番上山,縱是我這等身手奇差的文生,都能瞧出他窺刀之能已然有成,怕是用不了太多時日,便可下碑峰,到那時節纏著二位比鬥,在下欲要阻攔,怕是有心無力嘍。”



    兩位舵主一愣,一時間不曉得應當如此對答,猶豫片刻,仍舊是那位李舵主爽朗笑笑,“那是自然無需勞煩糜供奉,幫主性子向來是如此,若是刀法臻至圓滿,我等拼上挨幾刀,也得叫咱幫主樂呵一番,至於那酒水,小飲一壺也可,糜供奉如今在幫中威望,幾不下於幫主,舉止當然經數度深思熟慮,豈能是我倆粗人所能揣度的。”



    話裡話外,意味分明。



    而長衫文人並不解其中滋味,只是寒暄幾句,而後道這山風冷硬,再加額頭沁汗,免得風寒侵體染上惡疾,還得多飲些熱茶驅寒,隨後便告辭離去,獨往別處休憩。



    兩人雙臂抱起,瞧著那位步履略微有些虛浮的文人,於秋風之中甩袖行路,神色頗為複雜。



    “你說咱家幫主,到底能否壓得住這位看似平平無奇的讀書人,單論身手,倒是足能殺上幾百號糜供奉,可若是憑心思手段,咱馬幫這位糜供奉,的確難有人可出其右。頂著供奉名頭,做的卻是幫主分內事,難叫人不胡思亂想。”李舵主搓搓兩膀,覺得周身上下秋風來回躥騰,冷意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