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何以勝戰

  小輸一陣,無可厚非,既是論及戰事,絲絲縷縷草蛇灰線不得盡掌,然初戰損兵如此之重,饒是這消息尚未傳出過遠,卻也足能令軍心動搖一陣。

  死傷近半,尚能操刀者,可言膽魄過人,死傷逾七成,依舊不肯退後半步者,可言說是一身虎膽,而眼下初戰,數千鐵騎死傷近四成,即使算不得大敗而歸,照舊也算不上中瞧,而這等陰霾近乎能將一城兵卒心思壓垮,更莫要說軍心大漲,這來得毫無徵兆的初戰,無疑是王庭吃癟,且倘如是屢次三番皆吃敗仗,到那等死傷逾半數的悽慘酷烈死戰的時節,怕是王庭軍心,就已是強撐不得。

  每議戰事,世人皆樂意說上一句所謂破釜沉舟,一戰定乾坤,而實則每戰往往需經大小戰事無數,方才得有勝局,黃覆巢同樣是精熟此道的行家高手,斷然不會將勝負二字,皆繫於一場三軍齊出的戰事之中,而是要憑小勝積攢緩緩圖謀,能得大勝。

  而除去這場小輸之外,令溫瑜最是擔憂之處,在於胥孟府兵馬善戰一事。

  五鋒山一戰前,單是憑王庭得來線報,僅一位胥孟府鐵騎身死,近乎能換三位王庭兵卒性命,且還未曾算上黃覆巢大舉西進時,大元西境處零散部族死傷。到如今雖有緩和,然而憑胥孟府一卒,換去王庭兩卒,同樣是現如今王庭不可支撐之重。

  “答非所問,喝一口。”

  賀知洲咧嘴,只是那張滿是血汙的麵皮,實在瞧不出什麼喜慶,僅剩一身殺氣。先是率兵馬接應敗軍,親自披掛上陣殺敵數十,再替傷卒殺開條血路,馬不停蹄接應人手,送往傷卒營內,渾身染血多處,倒也算不明白究竟是誰人血汙抹在臉上,使得漢子無論此時神情如何,瞧來都不好笑。

  “應當往好處看看,即使是前頭兵馬遇襲,同樣未有甚混亂,而是自行變陣,後軍變前軍,原本前軍自行放緩馬蹄壓住陣腳,更無一人在胥孟府營盤弓羽流矢之下貪生畏死,而是待到後軍突出重圍時,再加急跟上,傷卒居行伍正中,有兵卒自發護衛,替其抵擋鵰翎,甚至有數具屍首,得以完完整整回到城內,更無一人因怖懼潰逃,近乎死傷四成兵馬,卻不顯出絲毫亂相,即使是身手騎術尚不如人,照舊足以自傲,又何必長旁人氣焰,滅自身威風。”

  “起初大興軍屯事,我倒有些疑惑不解,現如今才好歹是想通其中高明所在,憑軍屯未必能得來年風調雨順,錢糧充沛,但起碼是可保兵士其心向一,而這一倘如倒了,多時功夫毀於一旦,想來你也曉得我所說的一,是何等意味。甭怪咱刻意擠兌,戰事且行兩三載,你溫瑜從不以慈掌兵,今時不同往日,怎反倒生出女兒態來,該喝。”

  溫瑜搖頭,卻還是端起溫熱葫蘆,淺飲兩口,才忽然發覺,賀知洲近乎忙碌整日,怕是才行罷手頭事,連血汙都不曾顧上擦拭,便燙來這麼一葫蘆酒送到自己手上,一時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