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劈碎供奉

            撐舟開水,扁舟劃開道波紋來,綠水蕩波。

撐船之人身背斗笠,赤足披髮,腰懸葫蘆,竟連一身白衣都未曾繫好前襟,而是相當鬆垮披起,竹篙微點,小舟輕巧得緊,離弦似衝入蘆葦叢簇的湖心,舟中人卻將竹篙橫放,自個兒則是翻出葫蘆來,身形歪歪斜斜掛到舟邊,抬手撈水,一口酒對上一口湖水,悠然自在。

此世外人間,凡有人入,則怡然自得。

而白衣披髮者身旁尚有一人,同樣是身在湖心,不過卻是穩穩當當躺到湖心中,既未撐船,也不曾使那等飛天遁地的法門,單是憑身後一枚瞧著就上年歲的斗笠,藉此平平靜靜躺於湖心,同這位披髮之人相當,都是自在得緊。只是每每望見有這麼位撐舟之人的時節,一時相當有些好笑,湖水有什麼好喝的,偏是要瞎講究。

湖水周圍,乃是接天連地不知盡處的紅葉。身在湖中,而秋葉滿池,隨綠水一併盪開波瀾,時有長風起伏,密密匝匝紅楓卷地,往復來去,既成深秋之色,又無分毫寂寥,唯有這麼一舟二人,方才知曉此地尚有人蹤,湖深不知幾十丈,而除卻碧綠以外,剔透通明,魚似空遊,而入夜時分,恰如舟在星河。

分明深秋景,而紅楓入夜,總有螢火,星星點點,扮為星斗貫通天地,無窮楓林做嬌俏小娘夜穿紅紗,半遮半隱,當是神仙去處,當是人間難覓。

「好雅興,

卻是不曉得人間可有這等好去處,好像從天地初開有人的時節,似這等清淨地界,就是越來越少,倒是遭那些位權勢過人的主兒佔去,很快就失卻了天地造化,變為尋常。」

躺到斗笠上雙腳架二郎的老頭瞥見白衣人仍在飲水飲酒,倒也是無甚心思出言埋汰,畢竟此地多時未曾來過,難得有心定神散的輕鬆功夫,就越發懶得煞風景,而是由著這人隨意折騰,自己也是難得朝天上月眯眼看去。

有如此良辰美景,還折騰個甚,人間熙熙攘攘,倒不如抱月而眠,頭枕星河影,來來往往奔掙窮盡終生之人,又有幾位能使大勢來去得更快些,顛倒時局,令星挪月走緩下腳步,偏是要圖什麼酒色財氣,權勢兵戈,少了誰人,人間照舊亙古長存,只可惜這番道理,並不需同旁人說。

樂意縱情山水者,無需復言,而無心見山水空幽者,說也無用。

此清幽至景,不為皇存,不為相生,來者見而喟嘆,去者亦不挽留,長河落日,滄海桑田。

「雅興歸雅興,可往後你我幾人,怕是都要將雅興收起,轉而應付大事,甭忘了,你我可都是束縛在天地之間的囚徒,縱然是一座天地足夠咱折騰,但離了原本職守,不就是一方階下囚?」試圖從水中撈起月光的白衣人,忽然發覺手中的確是有一捧月光,近乎是貪婪地將湖水飲下肚去,再嚥下口酒,舒坦得近

乎渾身骨頭都化了個一乾二淨,可聽聞老頭此言,又是垂下頭去。

人世間有五境身死,聽聞多日不見的西陵君言說,是自行化飛劍兵解,足夠能證明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