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如於沸水釜中煎

  自是穿堂過廊。

  “近來皇城內裡這天色,實屬冷清了些,總能叫人惦記著,是否是天降異象,人世間又遇上這麼一變,倒難以說清終究是好是壞,念想倘若是佛陀有知,定是能護得世間人皆周全,安居皇城,好像也就不能說成是什麼消磨人壽數的壞事,難得情景,既舍方得,這等道理,兒可曾明瞭於心?”府邸左邊小樓上頭,早已是有位一個手端杯盞,一手持佛珠的中年男子,正緩緩將手頭佛珠捻動,往復而來,那串品相極好的佛珠,已然遭其盤得剔透如玉,眉眼和善,將茶盞輕輕放下,披上一身厚重衣裳,瞧來似是身有隱疾,故而面色略微顯白。

  上齊已然因老病而薨的太后,當年將數位近戚引往皇城,但唯獨不曾令其干政掌權,而是在蟠龍街處留過這麼一處寸土寸金的地角宅邸,將這些近戚悉數安排到此,如今年月相隔,上齊天子感念當年時節,這些位外戚近乎是竭力相助,不論是銀錢人手,皆是替上齊解過數次燃眉之急,故而賞匾一枚,喚定光府,另賜錢糧布匹無數,封侯食邑,但不需上下朝堂,而至關緊要時節,自可隨意出入京城。

  但上齊外戚的時日,並不好過多少,尤其是在荀文曲登相位過後,曾同天子直言,外戚斷然無可干政,以免生出那等野心過深,禍亂朝綱一事,雖其食邑封侯,已是上齊不得多見的厚待,但苦於掌心中無甚權勢,僅可食邑,不得有半點實權,因此這戶外戚,直到受封侯的太后舍弟老而身死,亦照舊未曾有過什麼氣色,其餘外戚則是更為實力微弱淺淡,長此以往,紛紛離京再尋出路。

  定光府如今掌家之人,便是上齊太后舍弟家中長子。

  同其父常念踏入朝堂不同,董五羊向來無甚胸懷大志的表象,最喜吃齋唸佛,而憑董家家底,時常在各地興修佛塔廟宇,最是誠心,當年為尋佛門至寶,更是遞出錢糧無數,也許正是因此,上齊聖人對這位同悲憤的國舅之子,甚是寬心,且時常召其前往宮中敘舊淺飲,而其人更是安分,從來不曾同天子透露出欲登朝堂此念,卻是使得外戚董家,變為皇城其中最是勢大的一家,不過僅是限於買賣生意一事。

  荀文曲曾力主天子,使董家遷出皇城,但聖人感念國舅當年助力甚多,其子嗣又是匱乏,全然不能興風作浪,於是難得將此事駁回,反而是為寬和董五羊心思,令其長子前往殿前護衛,雖遲遲不曾有甚實權升遷,但照舊能安撫董五羊連同整座董家。

  “父親所言不假,皇親國戚果真不見得好做,雖未曾有伴君伴虎之感,但朝堂其中似乎許多人明面上皆是客氣,背地裡對董家相當不屑一顧,明知既無實權,不過是同兒面上逢迎,然實則卻是並不曾有零星半點的牽連。”

  董五羊其子擅武,身形魁梧矯健,時常身披朝堂其中殿前護衛銀甲,眉眼自是有些傲氣,不過提及此事,眉宇其間總有些無奈,替其父添罷茶水,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