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千流 作品

第 107 章 Chapter 107

*

淮晉市今年天氣反常,分明是雨水稀缺的北方城市,入冬以後卻接連下了八天的雨,整座小城彷彿浸泡在了水中,陰雨綿綿,潮溼沉悶,也使得這個冬天比往年更加寒冷。

電話裡,縱是已經叮嚀了數遍,臨掛斷時,陳母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柔聲道:“阿生,你一定要記得提醒小芙同志帶厚衣物。這兒畢竟是人姑娘第一次跟你回家,千萬不能讓人家凍壞了著了涼,知道嗎?”

京城某高檔公寓樓頂層。

浴室的水龍頭開著,水柱直刷刷往下傾瀉,注入一個淺藍色的塑料臉盆,水聲嘩啦,不時便有幾滴水花飛濺而出。

陳志生光裸著上身,屈起一隻大長腿蹲在水盆子跟前,一身腱子肉緊實而修勁,幾滴水花濺在他懶懶垂下的手臂上,在古銅色的肌理上留下幾道淺淡印記,更平添三分野性。

他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嘴裡還咬著一根燒了大半的煙,白色煙霧隨著火星燃燒升起來,形成一團霧,將那副英俊冷戾的五官模糊。

聽電話裡的母親說完,陳志生注意力依然在面前的水盆上,很隨意地嗯了聲,回話:“知道了,媽。”

“知道就好。”陳母的語氣聽上去頗為鬆快,很明顯,快要見到心心念唸的準兒媳,她心情好得不得了,也不再多言,只是道,“行了不跟你說了,省得再念叨幾句你又要嫌我囉嗦,掛了吧。”

“再見。”與母親在電話裡道完別,待那頭電話掛斷,聽筒裡傳出盲音,陳志生便隨手將手機撂邊兒上。

沒一會兒,塑料水盆接滿大半,他關了水龍頭,一隻手兩指夾煙,另一隻手端著盆子站起身,放在了浴池旁的洗臉檯上。

恰好這時門鎖輕響,玄關處的密碼鎖被人從外頭開啟。

極清靈的一聲“滴滴”。

洗手間內的男人聽見這動靜,很輕微地抬了下眉,側過頭,朝門外望去。

陳志生來京城雖已有些年頭,但他個性沉穩內斂不擅交際,平日裡除了和梁靜何建勤這些朋友有來往外,幾乎沒有其他交際圈。因此,會在大晚上登門來他這兒的人,掰著指頭數也沒幾個。

而有他公寓密碼鎖,來他屋裡稀鬆平常就像回自個兒家的,更是隻有那唯一的一小隻。

“大晚上客廳裡也不知道開燈,烏漆嘛黑,我差點兒以為你不在家呢。”

這套公寓是個面積將近三百平的平層,一道嗓音遙遙傳來飄進浴室,語氣裡夾雜著一絲狐疑與埋怨,但因那聲口實在天生清甜,聽著軟綿綿的,所以這埋怨也教人煩悶,反而更像是姑娘在跟自己的心上人無所顧忌地撒嬌,有甜味兒漫進周遭空氣,直沁進人心底。

玄關這頭,許小芙一面小聲嘀咕著吐槽,一面放下手裡拎著的香辣冒烤鴨,打開面前的黑色鞋櫃。

屋主人的鞋不多,偌大的櫃子尚有不少空餘空間,為數不多的幾雙鞋均是純黑色系,擺放得整整齊齊,各處細節都透著一種軍事化的

嚴謹,一絲不苟。

然而,就是在這幾雙男士鞋履之中,卻有一雙淺紫色的星黛露正版小棉拖,鞋面上的兔子睜著一雙睫毛長長的眼睛,兩隻長長的兔耳朵俏皮地一彎一翹,與整個鞋櫃的風格可謂是格格不入到極點。

許小芙把自己的拖鞋取下來,吧嗒一聲扔地上,口中繼續嘖嘖嘟囔,“你這櫃子這麼大,你的鞋又這麼少,不是一般的浪費空間。乾脆下次我把我的鞋往你這兒塞一些,我東西多得不得了,家裡櫃子全都塞滿了。”

聽見這話,浴室裡的陳志生扯著唇角笑了下,掐滅了菸頭丟進垃圾桶,懶洋洋應聲:“不是說好了說年後你就直接搬過來,到時候整個屋子都是你的,所有空間你愛怎麼倒騰怎麼倒騰。我沒意見。”

這時許小芙已經換好了拖鞋,趿拉著兔子棉拖走到了洗手間門前。

探首一瞧,一眼便看見某位打著赤膊的半裸美男。

陳志生的身高一八六,肩寬腿長骨架高大,先天便極具優勢,加上他曾在空降旅獵鷹特種部隊服役數年,常年的軍旅生涯鍛造出了一副絕佳的體格,渾身上下的每塊肌肉都不鼓囊突兀,但卻充滿了生命力與爆發力,死死咬在每一根骨骼上,像匹漂亮又剽悍的駿馬,充滿美感。

許小芙天生是個薄臉皮,看見這一幕,她頓時面紅耳赤,嗖一下抬高雙手捂住眼睛,分開兩根手指頭透過縫隙偷偷瞄,窘迫地道:“你在自己家裡怎麼衣服都不穿。”

陳志生:“。”

陳志生沉默,被這毫無邏輯的一番質問弄得有點兒無語,三秒後才耐著性子很散漫地回她:“因為在自個兒家,所以我想不穿就不穿,不需要理由。”

許小芙囧,心想:好像也是。

她為什麼會問出這麼蠢的一句話QAQ。

“而且我要洗頭,穿著衣服也不方便。”陳志生接了一句,拿起手邊的牙刷杯後頓了下,復又側目盯著她,眉峰微挑,食指指尖在杯沿上輕敲兩下,“小芙同志,這會兒有空?”

許小芙很自然地點頭:“有啊。幹嘛?”

“過來幫我洗頭。”陳志生說。

許小芙被嗆了下,心裡一陣不爽,正想雄赳赳氣昂昂懟他一句“我不是你的家政你的丫鬟憑什麼被你使喚,你最好把態度給我放端正一點”時,又見對面那位爺半弓著高大身軀直勾勾盯著自己,微笑,風輕雲淡地補了一個字:“請。”

“……”她被這個奇怪並極其富有特色的倒裝句給整無語了,上前從他手裡接過牙刷杯,舀了一大杯熱水,照著他的後腦勺就淋下去。

將那頭黑色短髮全部打溼後,她便放下水杯,雙手並用,照著他的腦袋便是一頓怒搓,並在心裡暗搓搓地腹誹:看我搓爆你的狗頭。

陳志生就那麼懶洋洋地弓身站在那兒,難得好性,由著那小姑娘在自己腦袋上興風作浪,眉眼間盡是淺淡又寵溺的笑色。

許小芙擠了點洗髮露在手心,往他頭髮上均勻塗抹,邊認真給他洗,邊忍不住說:“有個問題

我好奇很久了,你為什麼喜歡用盆子接水來洗頭?”

陳志生淡淡地道:“原因有兩個。”

許小芙好奇:“哪兩個?”

陳志生:“以前當兵那會兒,我們駐地條件比較艱苦,拿盆洗頭拿桶洗澡都是常規操作。”

許小芙:“第二個原因呢?”

陳志生的語氣顯得格外漫不經意:“節約用水,珍惜我國的水資源,是每個公民的基本義務。”

許小芙聞聲,不禁黑線臉,心想真沒看出來您還是個如此富有道德感如此富有正義感的三好公民。

沖洗完陳志生頭髮上的泡沫,許小芙放下牙刷杯甩了甩手,扯出一張擦手巾把手上殘餘的水漬擦乾淨,隨口問:“喏,幫你洗完了,準備怎麼答謝我的深情厚誼?”

陳志生直起身,隨手抹了把臉,還在淌水的短髮下黑眸溼潤。他瞧著她,浴室淺色的白光映入那雙眼,晃動出的光莫名顯得意味不明,揚眉道:“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不如順便給我吹個頭發?”

“也行吧,誰讓我心地善良。”許小芙右手往男人眼前一攤,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已近在眼前,“吹風機在哪裡?”

陳志生彎唇,修長五指執了她白皙纖細的小手裹入掌心,徑自牽著她走出浴室,緩慢道:“睡覺的地方。”

許小芙:?咦?

*

進了主臥,男人倒確實從櫃子裡翻出了一隻吹風機,接通電源,遞給了許小芙。緊接著,她便被他面對面地抱坐進懷裡,懸殊過大的體型差讓她看起來跟個精緻的娃娃似的。

偌大的臥室裡只亮著一盞床頭燈,光線昏暗,氣氛曖昧。

許小芙一手舉著吹風機,一手拿著梳子,坐在陳志生腿上給他吹著頭髮。起初還能勉強認真,心無旁騖,可很快,她便頭昏目眩眸含春水,所有心思都無法集中在吹頭髮這樁事上了。

吹風機的電流音嗡嗡作響,震得許小芙腦子發懵。

又過片刻,吹風機的聲音完全消失,她被男人環著腰霸道地禁錮住,襯衫上的珍珠紐扣不知何時開了個大半。

其下雪色旖旎,圓潤地起伏。

他貼得很近,輕嗅著獨屬於她的香甜氣息,高挺鼻樑若有似無刮蹭過她雪白如瓷的皮膚。

許小芙整顆腦子都暈乎了,彷彿打翻了幾十桶漿糊,迷離又混亂。

忽地,陳志生說:“我媽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今年淮晉連著下雨,天氣很冷,讓你多準備點兒厚衣裳。”

“……”許小芙呼吸都在發顫,強忍著鋪天蓋地的羞人窘意,調用出所有理智回他,“我知道了。幫我謝謝阿姨關心。”

他聞聲很輕地笑了下,道:“到了我家可不興喊阿姨啊。”

許小芙手臂環在他脖頸上,眨了眨淚濛濛的大眼,迷茫地望著他:“……那喊什麼?”

陳志生:“你是我媳婦,當然得管我媽叫媽。”

“……”許小芙本就通紅的臉更加燙,輕聲羞赧嘟囔,“這才哪跟哪,第一次見你爸媽而已,又沒有談婚論嫁,我才二十四五,不著急吧。”

陳志生:“可是我急。”

許小芙噗嗤一聲,感到匪夷所思:“你一個大男人居然還恨嫁?”

陳志生低頭,將幾乎是送上門的果實輕輕銜入口中,懲罰性地一咬,滿意引來她一聲嬌弱驚呼。

“能不急麼。”他勾起她的下頷低眸看她,語氣涼涼,“我一黃花大閨男,初吻給的你,初夜給的你,萬一你個沒良心的丫頭提起小裙子就翻臉不認人,你讓老子上哪兒哭去?”

許小芙:“……”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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