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鴉之潮 作品

第242章 來自歡愉的低語


                 “現實又一次地證明了,大多數人是錯誤的,而我的真理正是建立在他們的錯誤之上。”

  “飢渴女士的骨肉正在銀河的土地上行走,但是那些盲目的愚者卻對此熟視無睹,我的同僚們,他們看不到永恒大敵將多少寵愛傾注在了這名人類的身上,那足以讓所有的歡愉魔軍黯然失色。”

  “我的同僚,我的夥伴,還有我的部下,他們認為我的話語只是無稽之談,風言風語,但他們大錯特錯了:歡愉之主的寵兒正行走在銀河的天際線上,如果我們繼續對此充耳不聞的話,終有一日,所有的方舟都將在第二次尖嘯中化為吾等種族的墳塋,所有的阿蘇焉子民將被拋入永恆的扭曲之中,成為飢渴的祂用來撫慰自己寵兒的器皿。”

  “這未來至暗無比,但並非毫無轉機可言:通過在世界的長河中跨過無數道最危險的激流,我已然看到了那僅存的一線希望:而我的使命,就是將它緊握在手中。”

  “我將以此為使命,我將以此為守望,我將從現在起砥礪前行、不惜一切,哪怕會下達最扭曲的決策與命令,哪怕會犯下最可怕的暴行與背叛,我也絕不會停步。”

  “因為這就是我的命運:我已經看到它了,我已經看到了我充滿榮耀與救贖的死亡,我將成為一切的終曲,拯救我的種族。”

  “而第一步,就從讓他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開始。”

  “所有的阿蘇焉之子都必須清楚地意識到:這銀髮的人類,這名為基因原體的怪物,她身披著來自於飢渴女士內心最深處的恩寵,是我們絕對無法正面對抗的天敵。”

  “她並不是飢渴女士的神選,也不是祂的軍鋒,更不是祂麾下那些毫無價值的大魔,惡魔王子,又或者是任何崇高虛浮的頭銜。”

  “她遠高於此。”

  “她凌駕於歡愉之宮的芸芸眾生之上,她的一顰一笑足以仲裁任何守密者的生死榮辱,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扭曲褻瀆的一幕:在銀宮最深處的瘋狂之中,在那飢渴之神右手側的高位上,正虛左以待,等待著一位高貴的血女,等待著一位漠然的茶客,等待著一雙可與黑暗王子共享歡愉的幽暗瞳孔,等待著飢渴女士的女兒、伴侶、摯愛。”

  “等待著她,等待著:摩根。”

  “記住這個名字,她將影響銀河的命運,她將仲裁吾等的帝國。”

  ——艾達拉德,方舟世界烏思維的無上先知,刻於自己的法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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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舟世界的高階無上先知艾達拉德在目睹了最後一名科摩羅的天災轟然墜地之時,便任憑自己的身軀被拖入了早就已經提前準備好的亞維度空間之中。

  失敗並沒有讓他失落,他早就預言到了這一點,就像他此時藏身的亞維度空間一樣,一切都是提前預言與準備好的,一切都只是點燃萬千星辰的第一縷火光。

  他並不焦急,他並不失落,他也並無羞愧,儘管他的同族正在他目之所及的角落裡遭受著來自於人類的屠殺,但是艾達拉德知道,這就是他們的命運,他們中的每個人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是到來的早晚而已。

  既然這些科摩羅的同族已經在銀河中肆意地屠殺、擄掠與折磨無數低等種族了上千年,也絲毫沒有走上正途,停止這種飲鴆止渴行為的想法,那麼他們的命運雖然不會讓艾達拉德感到高興,卻也不會讓他有更多的心理包袱:儘管他是眼前一幕的直接推手。

  ……

  也許正是這種彼此之間的冷漠和無情,也許正是這種漫長墮落所帶來的絕對自我主義,才導致了他們昔日的帝國最終分崩離析吧。

  在跨入了亞維度的那一刻,無上先知不由得如此想到,以此來泛起苦中作樂的笑容。

  但很快,就連這絲苦笑也被一個意料之外的來客撞破了。

  “謊言,背叛,自欺欺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依舊是死性不改,沒有半點的長進。”

  冰冷的金屬摩擦聲所迸發出來的嘶鳴炸響刺穿了艾達拉德耳邊的平靜,無上先知這才意識到,在他的私密空間裡,似乎有著一位並沒有任何預約的客人。

  他轉過頭,只看到了一具冰冷的金屬軀體,渾身上下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儘管那堅硬的面容讓來人無法組建任何的表情,但是一種勃然的諷刺卻依舊躍然紙上。

  無上先知認出了他:無論是在哪個古老的文明種族之中,眼前之人的名字可都是如雷貫耳:只不過是臭名而已。

  “你又是如何進入屬於我的空間的,塔拉辛閣下?”

  “你知道的,年輕的小輩,我可是塔拉辛,我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去任何地方做客,你的那點防禦手段還放不上臺面。”

  艾達拉德的嘴角閃過笑容,他從未期待過這個答案,也從未對於面前緩緩走來的太空死靈霸主有著更多的防備:他們之間的戰鬥不會是在這個時候,而塔拉辛身體上的鏽跡斑斑和手無寸鐵,也在說明這不過是他隨手奪來的倒黴蛋。

  先知摘下了頭盔,在他的眼角處劃過了最後一頭烏古爾巨獸被那名格外高大的阿斯塔特戰士死死地抓住了上下顎,隨後把整個頭顱撕成兩半的血腥場面,與之一同響起的還是人類軍隊勝利的歡呼。

  發生在耶門伽巨石碑裡裡外外的一切都被清晰地投影在了亞維度空間之中,兩位各自種族的聲名狼藉之人都沒有立刻開口,他們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沉默地目睹著這場荒唐大戲的終局。

  他們看到了黑暗靈族的軍勢在源源不斷的打擊下崩潰,一部分弱者慌不擇路,渴望逃回他們過來時的通道,卻遭遇了一堵絕對無法跨越的破曉者之牆,在十幾分鍾前還勢均力敵的戰鬥伴隨著無數因素的累積而化作了一場血腥的屠戮。

  而那些足夠瘋狂、足夠勇敢與機智的科摩羅子民,則是迅速地選擇了另一條道路,他們向著破曉者的最後陣線發起了孤注一擲的可怕衝鋒,因為在那條戰線之後,不僅有暫時困住基因原體的房間,也有一扇隱蔽的網道之門。

  他們幾乎就要成功了:如果不是在最後一刻,那銀髮青瞳的女士裹挾著足以令世界為之顫抖的可怕憤怒,宛如發狂的巨人一般,踏入了孩童們的打鬥場。

  儘管已經在命運的長河中目睹了無數次類似的場景,但是當那道血腥的倩影第一次映入了艾達拉德眼簾的時候,他依舊能夠感受到自己渾身上下的顫抖:這種顫抖並非是恐懼與驚愕,而是一種來自於血脈之中的絕望,就如同垂耳的野兔直視近在咫尺的餓虎一般,在看到基因原體的第一個瞬間,艾達拉德就感覺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繼續求生的希望,徒勞地選擇了死亡。

  就像在他面前,那些身處於另一個維度的科摩羅同族一般:在看到基因原體的第一眼,所有的黑暗靈族就失去了戰鬥的勇氣,甚至失去了奔逃的恐懼,無論是那些已經演繹了數千年血腥藝術的巫靈和統御魅魔,還是君臨於紛爭教派的莉莉絲女王本人,所有的暴行與渴望在這一刻如同冰雪般消融,將基因原體那毫無感情的青藍色瞳孔掃過了她們所有人的靈魂的時候,他們已然放棄了抵抗的決心。

  莉莉絲是最先倒下的,這位紛爭教派的女王幾乎可以說是黑暗靈族中最強大的人物之一,但是當她陷入了永恆的錯愕中時,她連十分之一的力量都無法用出,便被基因原體輕而易舉地捏緊了脖子,成為了一具垂死的美豔軀骨,失去了所有的驕傲與力量,化作了摩根腳下的可悲俘虜。

  而當她們之中最強者的命運如此明晃晃地展現出來之後,所有的魅魔與巫靈:無論她們是廝殺了數千年的傳奇,還是天賦異稟的凱恩新娘,都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戰鬥的勇氣。

  來自科摩羅的劣根也終於在這一刻展露了出來:當黑暗靈族面對著死亡的威脅,都他們直面他們所恐懼的那個化身的時候,便再也沒有什麼所謂的驕傲、殘暴與正統繼承人的風度了,所有的科摩羅子民都在這一刻露出了自己原本的可悲面目:一群貪生怕死的膽小鬼,一群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世間一切之上的可悲之徒。

  所有的黑暗靈族,他們在一瞬間拋棄了勇氣與信念,拋棄了藝術與風度,他們將自己的對手甩在了一邊,爭搶著奔向了那道網道的入口大門,沒人想要在這可怕的對手面前停留哪怕一秒。

  但是此時此刻,這樣的補救依舊是太遲了:數百名最精銳的靈族殺手最終沒有一個活著抵達那扇百米外的門扉,因為早在他們的軀體第一次出現在基因原體瞳孔之中的時候,他們的靈魂就已經被摩根死死地攥在了手中,所謂的奔逃不過是一群蒼白的肉體在毫無理智的情況下所散發的餘波而已。

  而蒼白的女士並沒有因此而善罷甘休,她的憤怒反而伴隨著掌靈魂的哀嚎而燃燒了起來,面帶笑容的破曉者們立刻有些擔憂地看到自己的基因原體臉上開始散發出了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微笑,她的瞳孔伴隨著靈能的揮霍而再一次地燃起了火光,但並不是他們司空見慣的純白色火光,而且一種非常淺淡卻頑固的紫色。

  無人能夠辨認的話語從摩根的口中一字一句地吐出,那是自從冉丹戰爭之後被再也沒有被啟動過的可怕悲嚎,伴隨著那詭異寒風中低沉的尖笑,所有的破曉者都能感受到彷彿有無數支鋒利的爪牙從自己的耳邊拂過,在轉眼間刺穿了那些慌不擇路的科摩羅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