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滿庭 作品

119. 第 119 章 嚴挺之

 絳州在行政劃分上屬於河東道, 位於臨汾盆地西南部,北靠呂梁山,汾河穿境而過, 區域內有大片的河谷平原, 十分適合種植糧食和棉花。

 太守府, 已經七十歲高齡的嚴挺之坐在桌案前, 撫摸著鬍鬚。

 他的面前擺著一張調令和一封信。

 調令的內容是調他入長安待命, 嚴挺之卻沒有立刻動身出發,而是再等下一封調令。

 嚴挺之雖然年老,可目光清明,他抬手拿起桌上的那封信, 展開信, 又將這份他已經看過許多遍的信看了一遍,他的指肚摩挲著紙頁, 自言自語。

 “子壽啊子壽, 這位壽安公主當真如你信中所說的一般好嗎……”

 張九齡在數月前就已經給嚴挺之寄了信,說請嚴挺之去洛陽,為壽安公主坐鎮東都。

 嚴挺之和張九齡是幾十年的摯友了,早在張九齡當宰相時候,嚴挺之就是張九齡最忠誠的黨羽,二人雙雙被貶以後也沒有斷了聯繫。荊州和絳州離得不算近,可跟大唐廣袤的疆土比起來就不算遠了,二人也依然保持著數月一封的書信。

 從開元二十七年開始, 張九齡的信中逐漸開始頻繁提起一個名字——壽安公主李安娘,稱呼從一開始生疏的公主,漸漸變成了二十九娘,又變成了長安, 最後又變成了公主。

 只是最後這個公主和一開始生疏稱呼公主不同,嚴挺之能從字裡行間看出來自己這位老友對壽安公主的尊敬。

 直到今年五月,他的老友給他寄來那封信中終於戳破了這層薄膜。

 那封信已經被嚴挺之燒了,可信的內容卻一直在嚴挺之腦中,時不時便會跳出來讓嚴挺之心神不寧。

 嚴挺之猶豫了許久,他曾經也想自己都這把年紀了,難道還要再摻合進大唐殘酷的儲位爭鬥中嗎。老老實實當一個太守,給自己的子孫留下庇護不好嗎。

 可嚴挺之就是嚴挺之,他和張九齡有著相同的政治理想,他們的政治理想在李隆基身上破滅了,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再去尋找下一個明主……他和張九齡以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位宰相為追逐目標,若是尋不到一個能比肩太宗皇帝的明主,他死也不能瞑目。

 嚴挺之脊樑挺直,垂首失神,雙目無神的看著桌案上平攤的那一紙調令。

 他在等下一封將他升為東都尹的調令。

 這是李隆基自打日蝕之後第一次見李林甫,李林甫雖說人品不行,可能力的確很強,李隆基聽完了李林甫對朝中政務的處置稟告,立刻感覺到了李林甫有多好用。

 “朕不可一日無林甫啊。”李隆基真情實感感慨道。

 李林甫則表面謙恭,內心暗喜叉手:“陛下謬讚臣了。”

 他的心穩了穩,說到底,誰是宰相也只是陛下一句話的事情,陛下的寵愛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李隆基低頭翻閱了一番這段時間吏部對官員的調令,隨後彷彿只是無意間提了一嘴一樣:“李適之升了左相,就不適合再同時兼任刑部尚書與御史大夫,朕打算留著他御史大夫的職位,再擇一人為刑部尚書。”

 李林甫也只是同時兼任右相與吏部尚書,原本他還兼領河西節度使,今歲也被免去了節度使官職,而改加了一個有名無權的名譽官職光祿大夫。

 也就是他身上也只有右相、吏部尚書兩個實權職位,李適之先前有刑部尚書、御史大夫兩個實權職位,如今又升了左相,理應減一個實權職位。

 “你覺得嚴挺之如何?”李隆基詢問李林甫的意思。

 李林甫心中恨極了這該死的張九齡一黨都被打散了這麼多年了,黨羽竟然還總是時不時蹦出來噁心他。

 可表面上卻要恭恭敬敬。

 “嚴挺之乃是老臣,臣自然相信他的本事。”李林甫微微躬身。

 好在他事先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法子,陛下已經通過翰林院將親自擬定的調令發出去了,自己再想阻攔已經晚了。

 不過阻攔不行,略微給嚴挺之改變道路,阻止他進入長安還是能試一試的。

 李林甫恭敬道:“只是蕭炅被罷黜,東都尹位置也空懸無人,臣認為嚴挺之乃是能坐鎮一方的全臣,擔任東都尹似乎更合適些。”

 東都尹是從品的官職,刑部尚書是正品的官職,看似刑部尚書要略微高一點,可刑部尚書要在長安城內任職,上面還有尚書令、尚書左右僕射跟皇帝,同級也還有其他五部尚書,東都尹在洛陽任職,是洛陽最高行政官員,上面沒有約束,倒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