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紅了 作品

第426章 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萬字二合一)

    離陽王朝剛剛步入祥符元年,徐驍這個在離陽王朝舉足輕重的北涼王,終於過世了。

    北涼王府紅變白,讓整座涼州城都懵了,一傳十十傳百,許多老人都壯起膽來到山腳王府外頭,親眼見到了那幅的底色為白的春聯。

    一個時辰後,滿城再也聽不到一聲爆竹一聲鐘鼓,城中盡數懸上了白燈籠,盡數換上了白底聯。

    城中主道直達北涼王府,街上滿縞素,涼州刺史身披粗麻布製成的喪服,率領所有涼州府官,一同趕到儀門外,站在石階底,面向城中主道上數萬涼州百姓,沉默片刻,轉過身,朝著北涼王府拜去。

    風雨如晦,街上白茫茫跪了一大片,一拜三叩首,三叩之響,聲聲重如春雷。

    一拜三叩首,三拜九叩首。

    徐驍的死讓暗潮洶湧的天下局勢,變得瞬間波濤起伏。

    數日之後,辦完了徐驍喪禮之後。

    清涼山,北涼王府門外。

    年輕的飛熊道人荊丹告別徐鳳年,朝著東方行去。

    徐鳳年看著荊丹遠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氣。

    誰能想到師父有朝一日會以這樣完全不同的面孔踏入北涼王府。

    他沒想到。

    徐驍臨終前,也沒想到。

    師父說了北涼現在需要由他撐起,新北涼有新王。

    而師父也有師父要去做的事情。

    待北涼真正需要他的時候,他會回來。

    有師父這句話,徐鳳年便已然放心。

    他明白,這是師父在給自己獨當一面的機會。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當師父已經不在了。

    想到這裡,徐鳳年又是深吸一口氣。

    他已經做好準備了。

    ……

    青城山中和外面動盪變化的局勢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局面。

    青城山裡,很平靜。

    李義山這一下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葉千秋給了他幾個任務,讓他好好在江湖上走一走,看一看。

    去見一些人,去看一些景。

    徐驍一死,離陽朝廷和北涼之間的新一輪交鋒,又開始了。

    離陽皇帝要給徐驍下個惡諡,結果聖旨還沒到北涼境內,就被北涼的鐵騎給趕了回去。

    離陽皇帝也算是自討沒趣,吃了個閉門羹。

    離陽這邊局勢還算明朗。

    西楚復國在即,葉千秋在等。

    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等一個省時省力,便能改天換地的機會。

    這個江湖,這個天下,人傑太多了。

    黃三甲搗了一次亂,卻也算是做了件轟轟烈烈的大事。

    葉千秋雖然不太認同這廝某些做法,但對於黃三甲謀算未來的計劃,還算是認同。

    畢竟,他也是從最大限度平等自由年代過來的人。

    如果讓一個普通老百姓選擇,那肯定會選沒有皇帝,無須見官便拜的年代。

    俠以武犯禁,聽起來爽,但一個社會如果俠以武犯禁的人越來越多。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絕非幸事。

    武當李玉斧想要做的事情,在葉千秋看來,著實是犧牲太大。

    有時候,並不是只有犧牲才能換得美好願景。

    他葉千秋和黃三甲的不同之處就是,他會為人間留一線香火。

    讓一些人能夠再多活幾年,多看看這世間美景。

    人間自然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才變得多姿多彩。

    葉千秋漫步在山間,一邊體悟著天地冥冥之中的變化,一邊慢慢提升著自己的修為。

    沒過了多久。

    李淳罡和老黃一起來了。

    李淳罡一來,葉千秋就靜坐不成了。

    這老小子現在已經成了話癆。

    一來準是想說點什麼。

    果不其然,李淳罡拉著老黃在葉千秋的面前,讓葉千秋把當初讓老黃頓悟的那後半首雲中劍歌也寫出來。

    讓老黃看看,看能不能再悟出一招劍十一來。

    葉千秋聞言,不禁搖頭失笑。

    李淳罡這傢伙是真會找事兒做。

    不過,老黃也上山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葉千秋最近的確是在想著再指點指點老黃。

    於是,葉千秋便當著李淳罡和老黃的面,把後半首雲中劍歌也給寫了下來。

    老黃盯著雲彩看了大半天,雲彩消散之後,還呆立當場,直接進入了頓悟狀態。

    李淳罡摸著下巴,盯著老黃嘀咕道:“等老黃把劍十一給悟出來,那就沒理由拒絕老夫施展劍十了吧。”

    葉千秋笑著搖頭,叫上李淳罡朝著遠處走去,讓老黃一個人靜一靜。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李淳罡是個比較純粹的江湖人。

    但對於天下大勢自然也是關心的。

    特別是他的那個徒兒姜泥現在恢復了本來身份。

    西楚復國在即,有些事,李淳罡還是想和葉千秋探討一下的。

    比如說,李淳罡問葉千秋,認為西楚復國有幾成勝算。

    葉千秋笑了笑,道:“目前來看,不過兩成而已。”

    李淳罡這一聽,有些著急,道:“才兩成?”

    葉千秋道:“兩成已經不少了,你真當離陽朝廷是吃素的呢。”

    “這二十年天下也算是太平,更何況,離陽朝堂之上那麼多文臣武將,可絕非是西楚能比的。”

    “曹長卿想要以一己之力,傾覆離陽,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淳罡咧嘴道:“那小泥兒豈不是要跟著曹長卿朝著死路上走?”

    葉千秋卻是又搖頭道:“那倒未必。”

    “時局在變,人心也在變。”

    “此時勝算低,來日勝算未必不會漲。”

    “說不準,曹長卿還能一鼓作氣,帶著楚兵攻至太安城下呢。”

    李淳罡翻了個白眼兒,道:“你說這曹長卿咋想的?”

    葉千秋微微一嘆,道:“據我所知,離陽賦稅有六成出自西楚舊地,這些年,離陽可是把西楚給壓榨得夠慘,再富饒的地方也經不起這麼殺雞取卵。”

    “元本溪、張鉅鹿這撥人本來就存心要逼著西楚去反,顧劍棠等武將也是做夢都想著能跟西楚打起來,太平盛世文官享福,武將就只能吃老本。”

    “所以趙家天子趕緊給趙右齡殷茂春這些廟堂重臣找點事情做,要麼去考評官員,要麼去主持科舉,省得到時候精力太旺盛,只能用在拖後腿上。”

    “這麼多年,離陽朝廷有意在西楚周邊削弱兵防,一方面讓西楚覺得復國有望,另一方面就十分用心險惡了,幾大藩王裡頭不去說路途遙遠的膠東王趙睢,就說淮南王趙英跟靖安王趙衡這幾位,都屬於相對勢弱的藩王。”

    “但是,這些藩王手頭上還剩下了不少精兵,少則四五千,多則一萬多。”

    “讓他們去靖難平亂,就是不得不被離陽朝廷牽著鼻子走的陽謀,老老實實跑去西楚邊境上把精兵都打得一乾二淨,這樣的削藩舉措,不可謂不毒。”

    “等到西楚事了,廣陵王趙毅要跟西楚正面交鋒,那一身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肥肉,經此一戰,得割掉大半秋膘,運氣不好,一兵一卒都留不下。”

    “北莽跟離陽心有靈犀,應該會在離陽和西楚開戰之後,與北涼死磕,這兩邊,你打你的西楚,我打我的北涼,大家各做各的。”

    “這樣也算是一個微妙的平衡,不過,平衡總歸是要被打破的。”

    “到底是誰能火中取栗,那可就說不定了。”

    “我雖然說曹長卿想要以一己之力幹翻離陽不太現實。”

    “但曹長卿的本事還是毋庸置疑的。”

    “春秋以西楚士子最為鼎盛,西楚又以曹龍鯉最得意,曹頭秀,獨秀西楚,這可不是胡吹的。”

    “只不過世人都被他四入皇宮的壯舉給矇蔽了,大多覺得他是個武功蓋世的高手,要說排兵佈陣的功底,當今天下大概就數他跟陳芝豹最強了。”

    “顧劍棠的強處在於每一戰必先苛求佔盡地利,號稱不打則已打則必贏,總的說來,比起這曹陳兩人,還是稍遜一籌。”

    “不過,奉天承運的天時一事,既虛無縹緲,也可遇不可求,顧劍棠的天時便是離陽大勢,曹長卿則是西楚氣數的長短,至於陳芝豹,估計短期內沒什麼上場的機會。”

    “北涼陳兵東線,拒退賜諡聖旨,離陽朝廷看似惱羞成怒,馬上還以顏色,不予奪情,但同時,又做出了封贈上柱國頭銜以及開禁漕運的兩手補償。”

    “為的無非就是讓北涼守住北莽,然後離陽朝廷能一心一意的對付西楚。”

    “只是,這許多事情發展的方向,發展著發展著,可能就不會按著計劃的那個方向去發展。”

    “離陽朝廷裡的那些陰謀家們,這一次註定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李淳罡聽到葉千秋這句話,頓時眼睛一亮,道:“葉大真人的意思是,這事兒還有轉機?”

    葉千秋笑了笑,卻是說道:“黃三甲做事做的不乾不淨。”

    “他只想著一股腦兒把這天下拔苗助長到他曾經來時的那個時代,卻是忘了,即便是在那個時代,也有同樣的不公平和罪惡。”

    “如果任由離陽王朝的這股歪風邪氣給刮下去,即便是到了幾百年後,這股歪風邪氣也一樣會根深蒂固的遺留下去。”

    “所以,不如現在就刮一刮骨,療一療傷。”

    李淳罡聽的有些雲裡霧裡,直襬手道:“得得得,我算是聽明白了,你葉大真人壓根沒想著在山上清修。”

    葉千秋笑道:“修行,不論地界。”

    ……

    轉眼間,又是許多時日過去。

    這一天,徐鳳年剛剛回到北涼王府,就看到了一個手持向日葵的少女。

    這一段日子,他有點忙,去了北莽一趟。

    見了些人,做了些事。

    這冷不丁的回到王府,看到了這少女,徐鳳年還有些意外。

    不過,小姑娘卻是給徐鳳年帶來一個消息。

    一個絕對不算是好的消息。

    “老黃說,王仙芝從武帝城出來了,奔著你來的,這一次,是要你的命來的。”

    少女這話,讓徐鳳年微微一怔。

    王仙芝果然衝著他來了。

    這個橫壓江湖幾十載的武夫雖然在武帝城外敗給了葉真人。

    但世上可不會有任何一人小瞧這個武夫。

    因為,他是王仙芝。

    徐鳳年心裡自然是有壓力的,但還是沒有表露出半分多餘的神色,反倒是和少女閒聊起來。

    他和少女淵源不淺。

    當年,少女葬母,還是他掏的錢。

    徐鳳年知道,少女後來敗了那個號稱黃三甲的黃龍士為師。

    對,就是那個害得溫華斷了一臂一腿的黃三甲。

    徐鳳年道:“你來我這裡,你師父知道?”

    少女道:“我沒告訴他,但他會知道。”

    徐鳳年笑道:“那倒也是,我師父李義山把黃龍士看成春秋最大最厲害的諜子,曾說誰能接手他的整個諜報系統,誰就能佔盡先機。”

    “不過我們都不知道他是如何經營的,如何挑選稻苗,如何引水灌溉,如何關注長勢,如何收割秋稻,沒有人知道黃龍士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