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110

“雖然有時候過度安靜也不好,不過這種時候,安靜一點也蠻好的。”




元楚星沒頭沒腦的說著,尾音輕飄飄的,讓人分不清他是在抱怨還是在撒嬌。




“是啊。”雲藏月微笑著,平靜地回應,心底的那點惡意卻如海草般搖晃騰昇著。




難以言明的興奮像是潮水一樣將他的全部思維席捲。




愚鈍象徵著混沌的白日,遊離在無數睡夢中。




理智掌管著僅存的清醒,讓祂不至於徹底陷入沉睡,無聲無息地吞噬一切。




互相看不順眼的愚鈍與理智,卻在不久前,為了同一個存在而融合了。




兩者結合起來,神的權柄就回來了。




一併迴歸的,還有那不可控制、如本能般沸騰翻攪的愛-欲。




對於一個高維存在而言,有時候,愛-欲和殺意往往會被混合在一起。




興奮會被激化成無法掌控的亢奮,愛憐會變成吊死戀人的那根繩子。




越是喜歡在意某個人,越是想要徹底殺死對方。




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地得到對方。




又或者——




把柔軟脆弱的愛人,拖到巢穴中,徹底囚禁起來。




在這片寂靜中,海浪聲愈發明顯了。




“小星,我好像想起來了一些東西。”雲藏月說。




“咦,想起了什麼?”元楚星有些驚訝地抬眼看過去,恰好對上了雲藏月的紅瞳。




棕發青年的神情還有著些習慣的懈怠與憂鬱,是元楚星所熟識的溫吞的小月,偏偏與此同時,嘴角微微帶著笑意,像是不可控的那一面。




兩個小月似乎隱隱結合起來,一併對著元楚星微笑。




“想起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小星想知道麼?”




他如同蠱惑般地低語,聲音像是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混著若有似無的笑。




雲藏月的紅瞳一錯不錯地注視著元楚星。




在這一刻,無人得知,他的眼睛,已經看到了無數的“可能”。




他看到自己把元楚星拖下了這一片海域之中。




海是他的地盤,為他所控。




海邊怎麼可能會沒有沒有生物存在呢?怎麼可能荒蕪得如同世界末日呢?




這只是因為,任何靠近這裡的生物,都被大海冷酷地吞噬掉了。




無論是性命、靈魂,或者是存在的一切證明,都淹沒在這片幽冷荒蕪的海洋裡。




只有鬼怪們才能看到的視野裡,這片海域像是巨大的嘴巴,吞噬著周圍的一切事物。




在此之前,海邊堆滿了殘肢,血液將海水染成了墨色。鬼怪們和人類不同,它們的血液是黑色的,所以流到海水時,讓這片海域也呈出了墨一樣的顏色。




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大海沒有了任何美好,只留下恐怖。




而此刻,被拖入海底的元楚星就像是被束縛的鳥,在黑暗中無比純白皎潔。




他的衣服徹徹底底被浸溼了,就像是雲藏月想象過的那般,緊緊貼在他纖細的身體上。




總是柔軟乾燥的手指和頭髮也變得溼漉漉起來,但他摸上去依舊是溫熱的。




當雲藏月親上去的時候,依舊能夠輕易地把舌頭伸進元楚星狹小的口腔,他或許會不太習慣,因為嗆水而蹙起秀氣的眉頭,露出一點痛苦又可愛的神色。




元楚星被親吻時總是會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如果雲藏月太過分了,捉住他衣襟的手指便會緊緊繃著,流露出一點不安。




可在內陸長大的元楚星並不會水,他連如何在親吻中嘗試喘息都還不會,更不可能學會在海底裡憋氣了。




元楚星只能被迫張開嘴巴,被雲藏月深入,依賴於他渡過來的一點氧氣。




興許一開始的時候元楚星會下意識地掙扎,如同蛛網裡的獵物在被蜘蛛捕捉那一刻會彈動。




可雲藏月壓著他,元楚星便只能可憐地被迫朝雲藏月坦露自己的全部,四肢會無力地垂下,身體會慢慢散失力氣,整個人都會如同吸飽了水分的海綿,慢慢沉入海底,沉進他的懷抱之中。




先前那隻偶然在夢境中被元楚星捕捉到一點痕跡的觸手則毫無掩飾地從虛空探出,纏住元楚星。




它們是危險的,看似柔軟無害,卻可以輕易絞斷一座山峰。




然而此刻,它們卻幾近憐愛般地撫摸似地圈住了元楚星纖細的手腕和腳踝,一圈又一圈地纏繞。




它們可以是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刃,最可怕的繩索,刺穿這個世界的屏障,絞斷這個世界的生機。




但現在,它們將自己化作了網,網住了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墨色與雪色的極致對比,讓這畫面莫名多出了幾分怪異,如同心底深處最不為人知的欲-望,漆黑而濃郁。




雲藏月也看到他按下了那股急不可耐,和元楚星一起繼續走在這空曠的海邊。




元楚星是個可以自娛自樂的人,哪怕雲藏月就這麼慢吞吞跟在他身後,他也可以自己一個人撿貝殼撿的很開心。




他會說天空看起來陰沉沉的,感覺要下雨。




會說這裡的海域看上去雖然荒蕪,但是並沒有看見什麼垃圾,竟然還蠻衛生環抱的。




還會抱怨說,早知道永夜市的宣傳手冊這麼不靠譜,就帶他去別的城市去看海了。




少年的聲音很好聽,說那麼多話的時候也不煩人,如同落進玉盤的珠子,碰撞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走累了,他看到一塊乾淨平坦的岩石,便叫雲藏月跟著自己一起坐一會。




這個時候,忍耐了心底那股漆黑的欲-望已久的雲藏月會默不作聲地上前,悄悄從背後環抱住他。




“……小月?”對戀人沒有任何警戒心的元楚星微微側頭,柔軟的髮絲便擦過了雲藏月的臉頰。




雲藏月便鬆了鬆力度,讓元楚星側過身。




元楚星說話的時候喜歡注視著人的眼睛,所以,等元楚星抬頭望他時,雲藏月便




無比自然地低下頭(),吻住了元楚星。




先是溫和平靜的親吻?()?[(),含住他紅潤飽滿的唇瓣,又溫柔地去舔-弄那顆可愛的唇珠。




在他微微張嘴喘出溼潤氣息時,如蛇一般闖進了那溫熱逼仄的洞-穴裡,肆無忌憚地吞吃甜蜜多汁的紅果,逼著對方流露出更多甜美的汁水。




元楚星受不住這樣細密卻又隱約帶著冷酷窒息感的親吻,可在他拒絕的時候,雲藏月便會輕笑。




他慢吞吞地舔去元楚星嘴角的溼痕,用孩童般天真的語氣抱怨說:“真過分啊小星,為什麼只給他親,不給我親呢?”




然後便無比自然地繼續吻下去,因為被逼問的元楚星必定是不會拒絕他的。




雲藏月便可以肆無忌憚地繼續享用戀人的一切。




無論是吮得他舌尖密密麻麻生疼,還是害他唇周紅了一圈,又或者是做出更過分的行為,只要在元楚星生氣前,盯著他,問:




“小星覺得,現在親吻你的,究竟是誰呢?”




元楚星便再也無法拒絕了。




這樣的手段低劣又卑鄙,充滿了惡意。




用這樣的話術,挑起元楚星的窘迫和羞澀,就算元楚星想要掙扎,在他張口想要說出答案的時候,雲藏月便可以順理成章地表示自己不想聽,然後把他壓在了岩石上。




冰涼的手指順著衣襬往纖細的腰肢摸,少年光潔的皮膚如同溫熱的玉。




被他壓著無法逃脫,又像是一隻即將迎來死亡的純白小鳥。




元楚星從來就沒有選擇,當他把雲藏月撿回家後,他就再也無法掙脫了。




——畢竟,祂就是這樣的存在。




只要用嫉妒作為藉口,便能輕而易舉從心愛的戀人討要自己想要的一切。




又或者是更深、更暗、更惡劣的行為。




無數種可能在雲藏月“眼前”劃過,只要他想,他可以讓任何一種可能變成現實。




畢竟神明就是可以這樣為所欲為,不是麼?




但是雲藏月什麼都沒有做,任由無數的可能在自己的眼前劃過。




他知道,無論是那種可能,都不會實現。




在雲藏月將自己的惡念付之行動之前,他純白的小鳥,他心愛的小星,早已在他沉默之時便拉住了他的手掌。




和向來體溫偏低的雲藏月不同,元楚星總是暖洋洋的。




於是此時握上來的手指也帶著他的體溫,所有的惡念都如同雪花般融化在這溫暖之中。




“小月,你看。”




元楚星並沒有察覺到危險來臨,他的衣兜裡全是撿到的貝殼,手上也還拿著一個。




美麗的貝殼即便在黯淡的環境下也閃爍如星,在白皙如玉的指尖上,愈發閃耀出漂亮的光澤。




“這個貝殼上的花紋,有點像是月亮呢。”元楚星仔細地觀察了它片刻,忽然這麼開口,“被咬了一口的月亮。”




說著,他把貝殼遞了過去。




“月亮?”雲藏月垂眸




()望了過去。




貝殼呈出白色,如白雪一般純潔的顏色上,暗紅色的花紋是個不規則的圓,大部分人並不覺得它像是什麼東西,頂多只覺得那點紅色有點鮮豔,可聽元楚星這麼一說,那不被在意的花紋,似乎真的變成了他口中那個被咬了一口的月亮。




“嗯!很好看吧。”元楚星有些得意,眉眼一下子生動鮮活起來,“撿回去可以拿個盒子將它裝起來,然後擺在房間裡。”




“……可是。”雲藏月沉默了一會,才說:“只有它嗎?”




“當然不是啦。”元楚星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滿地鼓起腮幫子,“小月之前是不是又走神了?我之前撿到那麼多好看的貝殼,圖案像星星的,顏色像西瓜的,還有花紋是很多隻眼睛的,那麼多貝殼,都可以湊個九宮格了!”




說著話,元楚星臉上的笑意又重新明亮起來了:“沒想到這裡看上去那麼荒蕪,結果好看的貝殼到處都是。簡直就像是什麼神明聽到了我之前的祈願,真的為我實現願望了。”




他雙手合十,虔誠地說道:“啊呀,要是能撞見什麼藏有寶藏的洞口就更好了。”




雲藏月因為他的話語,莫名笑了一下。




元楚星:“?”




元楚星:“怎麼,我的話聽上去很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