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陸田瘋狂搖頭:“不可能,我哪裡會有感情方面的問題。要說有,也是你有,畢竟快要結婚了,許多事情要提前準備起來。”




陸田參加過不少部隊婚禮,乾脆跟伊曼科普起來,將張先霖拋在腦後。




她們倆一聊聊到半夜,擠在雙人床上正要睡覺,窗戶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女人的叫罵聲。




伊曼撐著胳膊起來,陸田在被窩裡揉著眼睛問:“怎麼了?”




伊曼下床來到窗戶邊,看到有兩個人影在兵民小路上拉扯推搡。陸田也緊跟著下床,悄悄推開窗戶縫。




罵人的女人說話聲音尖細,對她們而言很陌生。另外一個不斷哭泣道歉的聲音讓她倆耳熟。




伊曼躲在窗簾後面,壓低聲音說:“哭著的那個像不像前面住著的葉鬱英?”




陸田也覺得是她,不說還忘記舞會上發生的事情:“她不是被抓起來了麼?怎麼被她表姐領回來了?真是可氣,我還以為她能多關幾天,最好再打上幾板子。”




伊曼看的清清楚楚,胖廚子今晚是衝自己來的。後來顧爭渡及時出現,胖廚子是個要臉面的人,沒有發生必要的衝突。




在胖廚子今晚行動的背後,就是跟他一起出現的葉鬱英推波助瀾。




後來葉鬱英本來跟一位軍官說話,倆人聊得很好,被胖廚子干涉。




想來葉鬱英跟那位軍官沒有緣分。她鬧出私闖舞會的事,大庭廣眾下被抓著攆出去,以後再想跟單身軍官相親,可謂是難上加難。最近茶餘飯後算是有新話題。




“現在又不是古時候,不至於挨板子。她身份沒問題,應該是讓她的親屬回去嚴加管理。”




伊曼對葉鬱英沒有好感,不想過多關注。倒是陸田不覺得困,站在窗戶邊上一直聽著熱鬧。




伊曼回到床上昏昏欲睡,差點睡著,忽然陸田低聲叫了一聲。伊曼瞬間從床上起來:“怎麼了?”




陸田指著窗戶外面說:“葉鬱英伸手往咱們窗戶這邊指來著,她是不是發現我在這邊聽熱鬧?”




她蹲在窗戶下面,一驚一乍的。伊曼光腳跑到窗戶邊,順著兵民小路看過去,的確只剩下單薄的一個身影,站在兵民小路上往這邊張望。




伊曼倏地拉上窗戶,板著小臉蹲下來拍拍陸田的背說:“你怎麼膽子這麼小,還怕上她了?不怕不怕啊,也許是你看錯了。”




伊曼這樣說,但是她彷彿在剛才感受到葉鬱英陰森森的眼神。




伊曼哄著陸田上床,陸田後悔地說:“我平時也沒那麼好事,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想看看她的笑話。怪我,要是她想打擊報復,就讓她打擊報復我好了。”




伊曼安慰她說:“有什麼好打擊報復的,她們那麼大的聲音吵架罵人,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聽見,難道她要挨家挨戶的報復過去?”




陸田裹在被子裡,露個腦袋瓜說:“也是,她剛才的樣子好像個女鬼,現在想想我倒是不怕了。”




“原來你怕鬼啊。”伊曼進到被窩裡,枕在枕頭上說:“我知道好多鬼故事,你想不想聽?”




陸田嗷一聲將頭埋在被子裡不出來,悶聲說:“馬上是清明節,別開這樣的玩笑,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不跟你好了。”




“好好,對不住,出來吧,睡覺。”伊曼就在外面笑,笑著笑著打個哈欠,拍拍枕頭把陸田喊出來,兩個小姐妹裹在薄被裡睡著了。




*




清晨。




海雀啄飲著露水,暖陽隱在朝霞中,羞澀地露出半邊臉。




伴隨著西院傳來的起床號,東院這邊上班的人們腳步匆匆,有的出門晚,手裡拿著饅頭邊走邊啃。




路上還遇上送小孩去幼兒園的熟人家屬,陸田急急匆匆地往學校去,來不及跟他們打招呼。




第一撥起床的走後,差不多八九點鐘,是家屬村裡最閒的時刻。




一批上歲數的或是沒有工作、或是條件好不需要工作、或者是過來短暫探親的家屬們聚集在活動操場,有的曬衣服、有的鍛鍊身體、有的乾脆說著閒話。




昨天對於他們來說是有許多新鮮新聞的一天。




比如,顧團長公開戀愛關係,這個消息從昨晚開始發酵,迅速傳遍033各個角落。可惜這位部隊裡頂級單身漢脫離單身的同時,都在說女方是位漂亮迷人的大美人。




再比如平房那邊葉錢的妹子私闖舞會被攆,關到半夜被放出來,深更半夜跟葉錢對罵,氣的葉錢今天沒出門,也不知道肚子怎麼樣...




還有在子弟學校頗有人氣的音樂老師張先霖在舞會上主動邀請某位女同志跳舞,頻頻被踩腳後還很好脾氣的面帶笑容。




不過這些對於今早大字報上的信息而言,算不得什麼。




這件事還是跟顧團長和那位女同志有關係。




這邊人不像是在村頭村尾的婦女,無所顧忌的暢聊。多少有點軍人家屬的意識,只是小聲的議論,偶爾有人路過就會閉上嘴。




伊曼從樓上下來。




早就耳聞三食堂李師傅的大名,遲遲沒有機會嚐嚐他的手藝。趕上陸田一家人中午都有事不回來吃飯,她乾脆拿好飯票去三食堂闖一闖。




顧爭渡處對象後,給她不少飯票,今天正好用上。




她根據陸田說的,順著兵民小路往前走第二個路口下去,途徑活動操場,操場對面就是三食堂。




她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往常大家看到她無非是面露驚豔神色,或者是偷偷看她,今天不一樣,一個兩個...許多人看她的眼神充滿鄙夷。




這樣的眼神她很熟悉,當初從長溪市跟隨父母到南關嶺改造,在村子裡一開始人們的眼神就是這樣。




“怪不得油光水滑的,原來喝的是勞動人民的血、吃的是勞動人民的肉。”




眼瞅著伊曼要穿過活動操場,佔著籃球場做運動的幾個婦女,其中一個忿忿地說:“她有什麼資格在咱們部隊待著,也不來人把她攆出去。”




這位嬸子她記得,剛到這裡時,她還跟這位嬸子打過招呼。這位嬸子還問過盧姨,她有沒有對象來著。




伊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她。




“噓,你別亂說話,誰知道真的假的,你怎麼聽風就是雨呢。”




“我看才不是謠傳,牆上大字報寫的一清二楚。來自何方,做了何事,就連階級身份也說的一清二楚是‘資本家’。這還能有假?”




原來是這樣。




伊曼心裡有數,的確沒有好反駁的,這個身份也許會跟著她一輩子,是做實的。




她不知道大字報在哪裡,在操場上掃視一圈,看到投放電影的大白牆前圍著一群人,她急衝衝地過去。




盧崇文站在人群當中,撕掉大字報,氣得不行:“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部隊弄這個?把這裡當做什麼地方,想整誰就整誰了?”




伊曼剛走過去,人群有認識她的人,紛紛給旁邊人使著眼色。




盧崇文沒想到伊曼會在這裡,本打算先把這件事處理好再跟她說。




伊曼倒是不卑不亢地站在人群當中,也不知道誰先帶的頭,指責她的聲音越來越大。




“你到底是不是資本家?我們要打倒資本家,絕對不會放過資本家!”




“我兒子身上流淌著革命的鮮血,他受過傷遭過罪,不是為了給你們資本家過好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