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六劍出宗
一夜未睡得安穩,錢煒巨雷般鼾聲此起彼伏,再加上心事實多,輾轉反側僅顧嘆氣,天剛矇矇亮,披著外衣提著服劍,趁著門房未起,汪毓出了杉樓擇了一僻靜之處練起劍來。
休息不佳且又肚中飢餓,氣血有虧,一整式雜家七合耍了下來,卻是不盡如意,諸多雜事攪得心中憤懣,數劍削光眼前樹梢砍散茂葉,又是唉聲嘆氣起來。
“汪師弟何苦於跟一株死樹置氣?”
卻見辛塵反提著劍,自身後林間走來。
“啊,辛師兄,你也來了!”汪毓謹小慎微始終剋制,從未於人前失態,也鮮有大怒大喜的神色,現下趁著無旁人於此,收了顧忌也是肆意發洩了一番,不料竟叫辛塵撞見,一時有些惶恐,撓了撓頭說道。
“嗯,我一向在此練劍。”辛塵收劍回鞘:“一副苦大仇深樣,有何憤懣之情,與我說說。”
“叫辛師兄擔心了,我能有何事,不過一時玩性起了,對著樹叢亂劈一番,圖個熱鬧有趣,哪有什麼憤懣之事。”
辛塵看向汪毓,已是猜出個大概:“阮鈺之事,我聞師父講過,那不是你一人可揹負得起的,鬼手門與我宗免不了一場惡鬥,唇齒相依,你們的仇,我們這些前輩師兄會一併報了,所以你也莫要有壓力。”
汪毓默然不語。
“慢慢來吧,你且是塊璞玉,莫要被昏沉蒙了心智。”辛塵轉身走離此地。
“辛師兄!”
汪毓喊出:“你今晨不練劍了嗎?”
辛塵笑了笑,柔聲道:“師兄約莫在你前時一個時辰到此,今日晨劍,輒便練至此吧。”
天際昏去,曉光透幕,霧靄蒸騰,寒威未退,汪毓望著山腳下的雲海,若有所思。
“那個……還有一事……”辛塵復走回,面露難怯之色:“卻是不知如何與你說起,實在是慚愧得緊。”
汪毓被辛塵勸過一番,心頭壓力當是疏解不少,輕快神色跳出面龐:“辛師兄直說便是,你與我還須見什麼外。”
“那日師弟不是交過一柄劍與一包裹……算了,以後再說。”撒腿便跑。
“啊!”汪毓急了扯聲嚷道:“辛師兄,子母劍與包裹可是被你弄丟了?莫要嚇我,那柄劍於我可是重要得緊。”
“啊哈哈……我回去再找找,溜也。”
“哎,子母劍要是丟了,可真對不起朱丹臣大哥,包裹裡的金錠丟了,又對不起弘大哥了,辛師兄啊,我……”汪毓低聲嘟囔,爽朗神情又是黯淡了下去。
“我隨你一齊去找吧。”
…………
…………
暮至酉時,松樓三層處,敲門聲起,奚管事開門看去,汪毓揹著兩把劍滿面疲態站於屋外。
“進來坐坐吧。”奚管事雙手負後,依舊雲淡風輕不急不緩。
“就不進去叨擾了,此前曾問奚管事借過二兩四錢,正好今日尋回了包袱,這便還了吧。”說著將銀兩托出。
奚管事笑眉眯眼,不曾拿回銀兩,反倒又從懷中掏出一塊銀錠放到汪毓掌心。
“這是?”汪毓不解。
“汪小兄弟明日要下宗辦事,老兒我厚顏請你辦一樁事,宗內酒好曲香能治酒蟲,可獨獨少了煙火氣,喝起來到底不比坊間的濃郁香醇,這些銀兩你留著買幾壺好酒,何時回宗何時親手交予我,叫我好好過把酒癮。汪小兄弟言而有信,想必不會叫我誤了酒興吧。”
…………
…………
杉樓住處,一綠衣女子捧著食盒端坐於木檻之上,望向遠處,目含溫馨。
“阮妹,你怎麼坐在這?”
“來啦!居內男舍我不便入內,自小在檻上坐慣了,門房端出的木椅我也沒要,毓哥,你們這的木檻可比梅居的寬多啦,坐著也舒適。”
“傻丫頭,哪有女孩子席地而坐的,也不知道羞,快起來。”汪毓左手牽過阮鈺,右手接過食盒,領著朝伙房走去。
看著包住自己的厚實大手,阮鈺的雙目彎成了月牙:“毓哥,你小時候總是這般牽我,這一眨眼,我們都長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