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過的烏鴉 作品

313.八月的輕井澤(8)

    每天玩得滿頭大汗,甚至身上弄得髒兮兮的回來。

    吃晚飯的時候,其餘五人聽她說白天的事。

    佳織的確對輕井澤的每個角落都熟悉,哪片森林有獨角仙,何種鳥在叫,哪條小溪有螢火蟲——甚至是源氏螢,還是平家螢,連這些都一清二楚。

    八月五日那天,早見燻和一木葵發來消息,吹奏部順利晉級了。

    “那就算去不了全國,至少這個夏天也有事做。”渡邊徹說。

    關東大賽在八月二十五日,比完結束,收拾好挫敗的心情,正好開學。

    “我們一定能晉級!”

    過了幾天,小蓮父母收到信,打來電話。

    那天下午,小蓮在紅色郵筒裡塞了更多照片。

    第二天,甲子園也開賽了。

    小蓮跑出去玩;

    兩位太太去應邀去了另外一棟別墅做客,有位太太說要給她們好喝的紅酒;

    清野凜在露臺看書;

    渡邊徹和九條美姬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開幕儀式。

    人聲鼎沸,扭曲空氣的熱浪,鏡頭裡的所有觀眾,幾乎都帶著遮陽帽、遮陽傘等工具。

    上場的棒球員們,一個一個被太陽刺得睜不開眼。

    是一個非常熾熱的夏天。

    神川出場時,緊跟在舉烏鴉校徽的女生後面的,是在地區決賽上中暑的內田,之後是包括國井修在內的二三十個人。

    棒球服、棒球帽上,全印刷著烏鴉校徽,看起來別具一格。

    鏡頭從神川移開,渡邊徹就關掉了電視。

    “接下來做什麼好呢?”他手放在九條美姬的腿上。

    九條美姬揮開他的手:“去把畫布拿到外面來,本小姐教你畫畫。”

    “好的,美姬老師。”渡邊徹站起身。

    “有真實的老師在,不需要和我往師生吧?”九條美姬挖苦道。

    “你也不是我姐姐啊。”

    “對了,姐姐也有現成的。”

    “你是我永遠的姐姐。”

    畫室前幾天使用過,裡面全是顏料的氣味。

    畫室有一面落地窗,窗外是景色秀麗的自然風光。

    在這個明媚的上午,在通過落地窗的陽光中,屋裡的擺件反射出一層薄薄的光,總感覺在某快佈下面,有一臺過去的留聲機。

    九條美姬走進來,幫忙拿顏料、畫筆、畫刀等多種小工具。

    渡邊徹拿畫架、畫凳、畫傘、洗筆桶等較重或者體積大的工具。

    兩人就在別墅前,對著露臺上看書的清野凜作畫。

    清野凜只在一開始——他們佈置畫架的時候——看了他們一眼,其餘時間當兩人不存在。

    輕井澤九點的風涼爽宜人,坐在畫凳上,曬著溫暖的陽光。

    柔和的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縫隙,輕柔地照在畫板上,清野凜的手臂上。

    不管外面世界怎麼翻天覆地,熱血、激情、失敗、汗水——吹奏樂也好,甲子園也好,他們保持一如既往的模樣,簡單、自然而快樂。

    兩位太太拿著酒回來。

    “美姬畫得畫可以拿去美術館參展了。”九條太太稱讚道。

    “那是。”清野太太不知為何驕傲起來,明明她的女兒是露臺上的那位。

    “讓我看看渡邊君的。”九條太太看過來,隨後哈哈大笑。

    “渡邊君。”聽得出來,她在努力控制呼吸,“你這畫讓小凜看了嗎?”

    “我是抽象派,不看重外表。”渡邊徹畫筆在洗筆桶涮了涮,像是給燒烤塗調料。

    “你看重美姬的什麼內在了?”九條太太又問。

    “唯獨美姬是例外,我喜歡她的美貌。”渡邊徹把畫筆在洗筆桶上敲了敲,像是給拖把瀝水。

    “你怎麼都有理。”九條美姬完成那副畫最後的程序。

    她站起身,舒展久坐的柔美肢體。

    渡邊徹拿起筆,在她畫的右下角,寫上:

    「渡邊徹畫於輕井澤,時蟬吵個不停,疑似森林起大火」。

    滿足地看了看,他扭頭問兩位太太和九條美姬:“如何?”

    不等三人作出表情,他想起似的說:“對了,還有這裡。”

    他又在那張“抽象派”畫的右下角,寫上:

    「九條美姬畫於輕井澤,時夫十七歲,吾十六歲,風和日暖,蟬聲清脆」。

    “滿足了。”渡邊徹舒暢道。

    “原來你是這樣的人。”九條美姬點頭。

    “聰明的人?”渡邊徹問。

    “弄虛作假的人。”九條美姬說。

    “愛慕虛榮的人。”九條太太加了一句。

    渡邊徹看向清野太太,等待她的評價。

    清野太太愣了下,手指抵在下巴,沉吟道:“喜歡被罵的人?”

    “......請你們尊重事實,不要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