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隸主 作品

第70章 冤

  癟嘴婆癟嘴一癟顫巍巍從地上起來,慢悠悠擦去癟嘴角的血水,又慢悠悠拍打身上的塵土,朱獾並不催促她,她有的是時間,等的也是時間,今天是正月十四,明天就是正月十五,這月亮差不多圓滿,已經慢慢從東山頂上冒了出來。

  月光下老宅前院主屋道地漸漸褪去那份陰森,但恐懼還在,這恐懼不只是來自剛才的那陣哭泣,更主要來自朱獾。在場的所有人不清楚朱獾站在哪裡說話?主屋房頂?可月亮升起,鄉鄰們一個個偷瞄了好幾下,都沒看到有人。

  “差不多得了吧,是不是要我親自給你幾巴掌才肯說?”朱獾的聲音彷彿是隨月光穿透到各人的耳廓,又好像是站在每個人的身邊斥責,所有人不自覺地裹緊衣服,不敢抬頭,包括癟嘴婆。

  

  “仙子在上,老嫗不敢不說,只是說了怕影響仙子的形象,影響仙子先人的形象,仙子你說到底說與不說呢?”癟嘴婆不愧為癟嘴婆,緊了緊衣衫後雙目平視老宅主屋大門口,癟嘴一張一合氣定神閒地反問朱獾,雖然她辯不清朱獾到底站在哪裡?

  朱獾豈容癟嘴婆拿話威脅她?一個唿哨,八隻細犬衝出老宅主屋團團圍住癟嘴婆,趁此機會,獨臂羅和蹺腳佬假扮的黑白無常悄然退往照壁的背面,摘下面罩脫下衣衫再轉出照壁,不動聲色站到人群中,這朱獾之前都有交待。

  癟嘴婆面對八隻張牙舞爪的細犬無法再淡定,癟嘴趕緊快速張合:“仙子,老嫗說的或許只是看到聽到的一面之詞,如有得罪之處萬望你見諒。”

  “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再囉嗦,讓犬兒們給你來個八犬分屍!”朱獾語氣冷峻。

  癟嘴婆結結巴巴求告朱獾:“那、那能不能、能不能讓犬、犬兒們走開呀?”

  “不能,但可以先不咬你。犬兒們,坐下。”八隻細犬聽得朱獾的指令,圍癟嘴婆一圈坐下,雖不再張牙舞爪,但一雙雙亮閃閃的犬目犀利如匕首緊盯癟嘴婆。

  癟嘴婆知曉今晚難以再以裝神弄鬼的形式糊弄過去更難以再脫身,於是乾脆坐到地上先向朱獾討水喝:“仙子,老嫗口乾舌燥,能不能賞口剛才的蜂蜜水再喝?那蜂蜜水實在好喝得很……”“住口,再囉嗦讓犬兒們咬你出血,你喝你自己的血。”朱獾怒不可遏。

  “仙子息怒,仙子息怒,老嫗說,直接說,老嫗斗膽猜測,仙子想要老嫗說出實情,莫不是想要在明日元宵節之前親人團圓?”癟嘴婆神道不了開始神叨。朱獾忍無可忍,一個唿哨響起,八隻細犬齊齊襲向癟嘴婆,在癟嘴婆鬼哭狼嚎般的哀求聲中,撕扯癟嘴婆嶄新的衣衫為布條條。

  朱獾命犬兒們退下後癟嘴婆一五一十講述她所看到聽到以及猜測的有關朱獾親爹親孃的所有。

  驢不到村人明面上不知曉朱獾的父親還有個雙胞胎兄弟,但私下早傳得沸沸揚揚,因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是後來因為那個玉樹臨風的出現,鄉鄰們才不敢私下議論,甚至連和老婆枕頭上說這個都不敢。玉樹臨風總是能得知你碎了嘴,會在你家的床頭或者灶上飯桌上放一隻血淋淋的耗子警告你。

  玉樹臨風就是玉樹臨風,絕不是朱雲河和朱護宅所扮,這個朱先生後來也加以佐證。

  癟嘴婆說,朱雲河和柳如玉李代桃僵其實有自己的小九九,並不是出於大義要替自己的兄嫂伸張正義,更不是為了撫養朱獾使之成人使之成為老宅的仙子。

  朱雲河對自己一生下來就被抱出老宅耿耿於懷,總覺得自己的爹孃太偏心太狠心,留下兄長承繼老宅主屋主人,自己則成為寄人籬下的棄子,成人之後越發不平心不甘心。

  朱雲山和馬夜叉為什麼要自絕於人世?除了生不逢時,更主要的是夫妻性格完全不合,那些人的精神折磨自然使夫妻兩個面臨崩潰,但如果兩人能彼此相互寬慰相互扶持肯定不至於自殺,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呢?

  朱雲山和馬夜叉完全屬於兩種性格,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一個喜靜一個喜鬧,一個喜歡看書一個看見書就煩,至於當時候朱獾的祖父母為什麼應下這一門婚事?還得從朱獾的太婆說起。

  朱獾的太婆十分強勢,作為女人,琴棋書畫般般都會,描龍繡鳳件件皆精,還能入得廚房調和柴米油鹽醬醋茶到極致。她自己這樣厲害,挑選媳婦和孫媳婦自然按照這樣的要求去找。

  自家雖居住老宅主屋為老宅主人,但驢不到村畢竟地處偏僻,鎮上大戶人家的女兒根本不願嫁入這大山裡面,縣城裡的女子更不用說。這樣只得在周邊山村殷實人家找,可要找到能入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女子談何容易,最後朱獾祖母因為在四鄰八鄉女子中女紅第一入了朱獾太婆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