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





“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兒子。”




.......什麼意思?




蘭君欽只覺這話裡還有別的一層意思,還想再聽,耳邊卻忽然傳來一陣不耐的說話聲:




“別睡了。”




蘭鳶山伸出指尖,順手彈了一下蘭君欽的眉心,輕微的痛感把蘭君欽吵醒了:




“起來吃飯。”




“.........爸爸?”




蘭君欽眨著眼,顯然還沒有從夢裡徹底醒過來,一時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人都有點懵懵的,捂著腦殼像是個呆滯的小動物。




“叫爹也沒用,把飯吃了。”




蘭鳶山指尖夾著煙,在菸灰缸邊緣磕了磕,翹著二郎腿不耐道:




“快吃。”




“.........”蘭君欽垂下頭,看著眼前這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半晌沒說話。




父親多久沒有給自己做飯吃了?




蘭君欽想。




自從母親過世之後,父親就成日酗酒、抽菸,連工作也丟了,甚至還染上了賭博的惡習,要不是好心的街道阿姨看他們家條件確實困難,給他們家申請了低保金,他們家早就餓死了。




所以在蘭鳶山的長期放養之下,蘭君欽從很久以前開始自己照顧自己了,連蘭鳶山的衣服都是蘭君欽洗的,家裡的家務活也都是蘭君欽做,像今天這樣的蘭鳶山給蘭君欽做飯吃,一般只有在蘭鳶山要找蘭君欽要錢的時候才會出現。




算了,要錢就要錢吧,大不了他沒錢交學費就不讀書了,出去打工,也能早點經濟獨立,逃離這個渣爹的魔爪。




在蘭鳶山不耐煩的注視之下,蘭君欽縱使心間念頭轉了無數圈,千迴百轉,但最後還是配合地慢吞吞地拿起碗上擺著的筷子,往裡塞了一口——




鮮甜的味道在口腔裡炸開,預料中的咸和難吃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吸滿溫暖湯汁的麵條和彈嫩的雞蛋。




蘭君欽的眼神倏然一亮,猛地往嘴裡塞了一大口,吃的又快又猛,那兇狠又猙獰的吃相,好像幾百年沒有吃過飯似的。




“............”蘭鳶山驚呆了。




不是,一碗素面而已啊?!




許是真的被蘭君欽震驚到了,直到煙快燒到指尖的時候,蘭鳶山才猛然驚醒,手忙腳亂地把煙掐滅了。




他正想讓蘭君欽慢點吃,但是許久沒有吃飯的蘭君欽很快就因為空腹大量進食而出現了腸胃不適,最後趴在垃圾桶邊,把剛吃下的面又吐了出來。




在蘭鳶山的詢問之下,蘭鳶山這才知道蘭君欽上一次吃飯還是在前天晚上,這幾天蘭君欽一直餓著肚子,實在難受的時候,不是猛喝一碗白糖水,就是在餐館撿老闆娘不要的小菜,比如花生米和酸蘿蔔,肚子早就空的不行了。




但即使是這樣,蘭君欽還是因為浪費了那一碗麵而難受,睡著了還縮著身體,捂著胃喃喃出聲,委屈小聲喊媽媽。




“........”




蘭鳶山看了他一眼,把他丟到床上蓋好被子,見蘭君欽還是冷,又順手脫下身上的外套,這下蘭君欽才總算不喊媽了。




“媽,你哪裡來的媽。”




蘭鳶山本想把那空碗洗了,但家裡沒有交燃氣費,早就不來熱水了,蘭鳶山糾結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打算在大冷天晚上難為自己,打算等到明天白天再洗。




等收拾好家裡的一切之後,蘭鳶山已經精疲力盡。




看著著破舊又空蕩蕩的家,蘭鳶山裹著單薄的被子,坐在沙發上,看著呼呼來風的窗戶,咬牙切齒地想,明天不管怎麼樣也得買一床新被子,再把燃氣費交了,不然他們父子倆別說洗澡,就算只洗碗,不到三天也得起凍瘡。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蘭鳶山已經不見影子。




蘭君欽緩緩地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四下裡找了找,確定蘭鳶山不在之後,已然確定蘭鳶山死性不改,又拿著自己的錢去賭博買酒了。




蘭君欽對此並不意外,甚至心裡毫無波動,反而為自己躲過一陣毒打而慶幸。




家裡唯一的面和雞蛋已經被自己浪費了,蘭鳶山想了想,決定餓著,等到下午去吳嬸的餐館打工的時候,看看能不能吃到客人不要的剩菜。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總比餓著要好。




蘭君欽揉著肚子,慢慢爬了起來,走進廚房裡,想把昨天晚上的碗洗了,但卻驚訝地發現碗已經被洗了,廚房裡乾乾淨淨,甚至連客廳的酒瓶子和菸灰缸也被清理了。




.......怎麼回事,媽媽的鬼魂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