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藍桉已遇釋槐鳥，不愛萬物唯愛你
踏入飛船的艙門，瑞爾把藍桉丟給納斯克。
“咕嚕！”
瑞爾瞥它一眼“再吵就把你丟了。”
藍桉還沒哭呢，納斯克先哭了，給藍桉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不吵的瑞爾，別不要我”
“咕嚕”我不吵了，你讓他別哭了
瑞爾嘆氣，牽著他的手走到下方，隨意找了個房間進去，指著床。
“坐下”
納斯克抱著藍桉，乖乖坐下，視線緊緊跟隨著瑞爾。
看著他關上門，看著他在門後嘆氣，看著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一顆一顆打在藍桉腦瓜子上。
它抬頭，看見了什麼叫豆大的淚珠掉在它腦門上。
“咕嚕！”瑞爾！主人你快來呀，你老公要哭死了！
瑞爾轉身走過去，輕拍它的腦門“誰教你的這些東西，別叫我主人。”
說著還抬手抹掉納斯克臉上的淚，語氣無奈“怎麼在外人面前也這麼愛哭？”
納斯克拽住他的衣袖，像是挽留母親的小獸，眼淚滿是哀求“我又惹你嫌棄了嗎，我可以改的，瑞爾，別不要我。”
“誰說不要你了？我一沒有生氣，二沒有變心的，不要你幹嘛？”
“可是你剛剛…”
“我在說它，我在說藍桉。”他低垂著眼眸，似是在與自己對話。
納斯克那雙兇狠的眼睛裡，如今滿是淚花，一眨不眨地看著屬於他的少年在他的面前…遲疑。
他在遲疑什麼？遲疑自己的愛嗎？
他從未說過愛他，如今連這點無法言說的愛意，也要收回嗎？
納斯克沒有懷疑他的愛，只是他太過理智，只要他下定決心，隨時可以抽身。
他知道，這段感情的決定權從不在他，而在瑞爾，一旦他想要離開，他將毫無辦法，於是他只能哀求，懇求，祈求……
祈求他的少年不要離他而去。
瑞爾低著頭，視線始終注視著他的眼睛，那是一雙帶著野性兇狠而銳利的眼睛，與之對視，想到的第一件事決對是逃離，但如今這雙眼中淚光閃爍，不再危險，不再讓人恐懼。
大拇指劃過他的眼睛，拭去他眼底的淚，讓他閉上一隻眼隨著他的動作歪頭，像一隻大狗狗，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野性，忠誠而又虔誠，依戀的捧著少年的手，任由他動作。
即使他將手抽離，也只是不捨的放手。
瑞爾忍不住看向他的唇，他的唇很薄，嘴角如他的眼睛一般銳利的像是刀鋒，此刻，那嘴輕抿著，反饋著主人的心緒。
下一刻，雙唇緊貼，納斯克的瞳孔緊縮。
藍桉捂住了它的眼睛，卻又忍不住抬眼看去，納斯克的大手覆上他的腦袋，不讓他看。
藍桉：……我都這麼亮了，讓我看看怎麼了？
他們只是貼著，沒有其他動作，但僅僅是這一個動作，足以讓他們的心無法壓抑住內心的情感。
瑞爾很快就抽離，臉頰緋紅，不敢看他“咳，下一次，沒能量了直接說，我不會怪你。”
“那是我該受的，我沒有救你。”他低下頭，看著被自己捂著的藍桉。
“只是沒有救下而已，你努力過了不是嗎？”他伸手摸上他的頭，像是在摸一隻大狗狗。
（手感不錯，就是有點扎）
“況且我也不是什麼善茬，我總能照顧好自己的，我只需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好。”
納斯克依舊低頭不語。
少年發了些狠，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你要贖的罪早就已經贖完了，沒必要再為這件事難過，我早就原諒你了。”
納斯克看著那雙桃花眼，望進他眼底的溫柔和擔憂，他一向如此，見不得別人難過，尤其是在乎的人。
他的動作只是他為自己柔軟內心掩飾的外殼，只要你凝視他的眼，他眼底的溫柔，能將你吞沒。
男人突然伸手抱住眼前的少年，將頭埋在他胸口，感受著他的溫熱，以及那一瞬間的顫慄——即使他變成人類，胸口上的花依舊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男人卻好像並未察覺，高挺的鼻樑在他身上磨蹭著，微弱的呼吸透過衣服打在他的皮膚上，低沉的嗓音帶著震動。
“瑞爾，可我沒原諒我自己，我太弱了沒能保護好你，是我的錯…我太笨了，沒法保護你，還總是給你添麻煩。”
瑞爾艱難的抱住他的頭，青澀的少年音有些顫抖“沒關係納斯克，愛一個人不需要腦子，有心就夠了。”
感受著額頭處傳來的劇烈跳動，納斯克的心逐漸與之同頻，他抓住一隻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你看瑞爾，我也有心，它因你而跳動。”
上方沒再傳來聲音，似乎他在忍耐著什麼，納斯克的心慢了下去，良久，那道聲音再度傳來。
“把藍桉收起來。”
“咕嚕！”
藍桉跳了一下，納斯克的動作很快，掀起長袍，從褲子的口袋裡掏出精靈膠囊把它收進去。
藍桉：……我算什麼東西？算你們paly的一環嗎？
瑞爾抬起他的頭，兩雙湛藍的眸子對視，納斯克的心又開始跳動，只見粉唇輕啟：
“藍桉是藍星上的一種植物，有毒且霸道，它會殺死所有身邊的植物，任何動物不能長久接近它，唯有一種鳥可以棲息在它身上，名叫釋槐鳥。”
藍桉已遇釋槐鳥，不愛萬物唯愛你
“所以藍桉的花語是：我所有的溫柔和愛，都是隻對你一個人的。”
心臟開始劇烈跳動，好像下一刻，就要跳出自己的身體，鑽進他的身體，與它靠近，融合……
那雙眼睛微微眯起，笑意從唇邊傾瀉“你願意，和我一起養著它嗎？”
納斯克再也忍不住，抱著他的頭對著那張笑意繾綣的嘴，吻了上去。
瑞爾的愛溫柔而隱秘，納斯克的愛直白且真誠，他們沒有任何相同之處，或許唯一的相同就是——他們的愛，無人可及。
一吻結束，他們的呼吸都亂了，交雜在一起，雖然時間過去了很久，瑞爾口中還是殘存了些許菸草味，納斯克皺了皺眉。
“不喜歡這個味道？”
“這個味道好像有成癮性，對身體有害，瑞爾，不要碰。”
“好，不碰，你也別碰。”
“嗯…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麼要跟著他們對付主人嗎？”
即使納斯克再遲鈍，也該猜出來他們的目的是誰了，只是他沒發覺那個人對他們所做的一切。
瑞爾注視著他的眼睛“你不恨他嗎？”
那雙眼裡帶上了疑惑“為什麼我要恨他？”
“他讓你在各大戰艦上流轉，讓你受盡嫌棄和折磨，你不恨嗎？”
他沉默片刻“他讓我在各個勢力間流轉，是因為我無法被任何人所操控，無法理解他們的指令…他沒有傷害過我，他給了我們自我意識，還讓我來到這裡遇見了你，我為什麼要恨他？”
“那有沒有可能，你只是他的一個試驗品？一個強大戰鬥機器的試驗品，作為戰鬥機器人，即使你只有正常的力量和速度，也不會遭遇這麼多不公和嫌棄。
他只是一個惡劣的，以觀看痛苦為樂，操縱著所有機器人生活的人類！”他捏著他肩膀的手不自覺的用力，語氣森然，恨意翻湧。
“如果，如果沒有他…”
“如果沒有他，我們不會存在，不是嗎？”
他怔愣著看著納斯克，他的眼裡滿是受傷“你不想和我相遇嗎？”
“不，不是…沒有，我只是討厭他對我們所做的一切。”他第一次有些慌了。
納斯克站起來抱著他坐下，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溫柔安慰“瑞爾，是他給予了我們自我意識，讓我可以遇見你，或許我們的生活並不如願，但我們不能牽扯到無辜的人不是嗎？”
瑞爾在他懷裡冷笑“呵，無辜，他可沒那麼無辜，他往我腦子裡放了很多記憶，那些都是他做的‘好事’，無論是對奧冉，穆鄔，還是芮錦都有！
那個康貝很有可能是他派來操控你的，還有那個拓辛，他們手上的炸彈根本不是他們這個階級能夠接觸到的。
他把自己藏在幕後，你看不清很正常，但是納斯克，傷害已經造成，不回以同等的傷害回去，我不甘心。
納斯克，或許你不恨，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想過我？
他為了控制你，讓你這麼痛苦…我想讓他付出代價。”
兩雙同色眼眸相對，一雙無奈，一雙倔強。
瑞爾不自覺的收了收拳頭，納斯克牽起他的手，插入，緊緊握住。
“瑞爾，我想讓你向前看…”
“等一切結束，我自然會向前，況且他也已經盯上我了不是嗎？我們現在除了幫他們別無選擇。”
他低頭，閉了閉眼，額頭相碰“瑞爾，我永遠在你身邊，但請不要一直回頭，我會在你視線所及的任何地方等著你。”
隨後在他額間落下一吻，瑞爾臉上的蝴蝶印記浮現，妖冶美麗。
下一刻，他在他懷中變成了機器人。
“你怎麼？你…”
他抽出瑞爾的匕首，往手臂內側劃了一刀，鮮血淋漓，往旁邊一移，放出他所有的衣服。
“我不想讓你那麼累，之後你可以隨意在人類和機器人之間變換，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幫到你的。”
看著鮮血一滴滴落下，瑞爾立刻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按壓上臂止血，拿他剛放出的衣服撕成長條包裹住傷口。
“你?怎麼這麼蠢！變成機器人不就可以了？劃開手臂幹嘛？”
瑞爾的屏幕上出現了明顯的慌亂，手上的動作卻乾脆利落，很快就包紮好了。
他用另一隻手摸上瑞爾的屏幕“瑞爾，別被仇恨矇蔽雙眼，你可以去報復，但別傷害自己，我會心疼。我暫時變不回去了，等我睡醒，我們再聊聊，好嗎？”
他的眼裡迅速佈滿疲憊，但還是強撐著精神，等待著他的答案。
“好，你先睡吧。”瑞爾把他按到床上，把那一堆衣服收到自己的膠囊空間裡，隨便拿了條褲子穿上。
“我先下去應付他們，快的話，等你醒來，我會在你身邊。”
他看上去想應一聲好，但是睏意席捲而來，很快他就閉上了眼睛。
瑞爾坐在床邊，等著他呼吸平穩，隨意套上一條褲子，緩緩走出。
在門外，他把藍桉放出。
它看著面前的機器人“咕嚕？”
瑞爾抱起它，放在寬大的袖子上向前走著
“以後，你就叫藍桉了，記住一件事，是我們兩個養的你，也不用叫我主人，叫我們的名字就好。”
“咕嚕”那我可以像那個小妹妹一樣叫你們爸爸嗎？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平靜的說道“可以…你怎麼就覺得她是妹妹？”
“咕嚕”你別看我還是個幼崽，我們種族的幼崽成長時間很長的，我已經在這裡待很久了。我之前就感覺她的氣息很熟悉，像是之前從天上掉下來的某個東西，可惜我不能上陸地，不然就過去看看了。
他跨出艙門“你還沒說你怎麼覺得她是妹妹的。”
它卡住，“咕嚕”就是，就是一種感覺而已…你怎麼變回來了？
“做個嘗試而已。”
嘭，階梯走到一半，汵風出現在眼前，在他們面前飄著，嬉笑的看著他。
“能量趨於平靜，你和納斯克在上面做了什麼呀？”
“咕嚕”這個為什麼不像妹妹了？
瑞爾表情淡淡，伸手把她扒拉到一邊，繼續走下去。
汵風沒發現什麼不對，只以為他在害羞，再度飄到他面前擋住他的路
“我剛剛感受到能量波動了哦，你們在上面做了什麼？”
瑞爾連停都沒停，化作風穿過她，繼續走著。
下面的機器人看著這一幕。
芮錦和穆鄔對視一眼“瑞爾生氣嘍～ ”
“惹到他倒是沒什麼大事頂多給找點麻煩，惹到納斯克頭上那麻煩可就大了。”
他現在合理懷疑，本來瑞爾沒想這麼快讓戰艦上的問題這麼早暴露，但是喀狄迦把納斯克打了一頓之後，就開始計劃了。
他們試圖利用納斯克都被他直接找上哈娜…完了，一石二鳥，不僅搞了他，還把奧冉拉進去了。
（真會算啊，一個舉動精準打擊倆，記憶多就是好使）
要不是當事人有他一個，他就真的想鼓掌了。
汵風在他穿過她之後愣了愣，回頭看著他的背影，追上去拉住他的褲腳。
“你怎麼了？”
瑞爾步伐加大，將褲腳從她手裡掙脫。
她呆呆站在那裡，看著他遠去把藍桉放到芮錦懷裡。
“幫我抱一下，我去跑。”
他衝穆鄔點點頭，衝奧冉行了個禮，跟在場所有人都有交流，唯有她，呆呆的站在那裡，伸著手，看著他離去。
巨大的落差讓她有些不敢置信“他是…生氣了嗎？”
她看向其他機器人，芮錦點頭。
“就因為我沒有說納斯克的情況？可是他都沒有和無夕生過氣。”
“無夕要是知道，她會第一時間告訴他。”
汵風啞口無言，默默看著他跑了一圈又一圈。
（我真的是她嗎？不，我是她，我就是她！）
瑞爾在汵風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是否真實，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不斷生根發芽，即使現在沒有爆發，也會在將來降臨，這是——他給的懲罰。
汵風很清楚他的目的，但有些時候，不是知道結果就能避免的。